老李笑了起来，即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依然笑得灿烂淳朴，“我这把老骨头啊，本来就没几年活头了。”
“不会，不会的。”
“李爷爷一定会好起来的，长命百岁。”
少女跪在老李身旁，双手握住那只苍老如枯木的手，泣不成声。
“吴老弟。”
老李只是揉了揉少女的头发，没再说什么，转头看向吴少卿，喃喃道：“老哥我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好听的话也不太会说。”
“其实这事不该麻烦你的，可是老哥实在是没法子了，这妮子很聪明的，心又好，她来的那天啊……害，扯远了，我这爱叨叨的老毛病又犯了……”
老李碎碎念念，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既像是自顾自的在呢喃，又像是在交代些什么。
吴少卿没有打断，听得认真。
“总之啊，这是个很好的妮儿嘞，吴老弟你要真是那山上的神仙，就带他离开这里，别被坏人给带走了。”
“要不是的话，那就算了。”
年过古稀的老人神情竟有些不好意思，像极了集市上那些明明很好面子，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和摊贩赊账的少年。
在他的观念中，这种事情明明就不该对方来做才对。
即便弥留之际有求于人，老人依旧处处为别人着想，诚惶诚恐生怕冒犯。
吴少卿沉默少顷，而后重重点头，“好。”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这个意外的答复，老李一连重复了两遍，如释重负，眸光骤然一亮，而后又迅速黯淡下去，越来越暗，直到彻底没了光亮。
他低低呢喃道：“辛苦你了吴老弟，我有些累了，先睡……”
“会”字还没出，老李就再也支撑不住，一直皱起的眉头终于松开，双眼缓缓合上，没了生息。
一旁，少女嚎啕大哭，悲痛不已。
吴少卿面无表情，默默为老李整理好因为倒地而有些凌乱的衣衫。
老李这人还真挺讲究，就是睡过去了，那也得体体面面的睡。
一直默不作声的马轩悄然朝门边退去，他当然不是因为被眼前这副情深义重的画面被感动。
只是纵横沙场培养出的直觉告诉他，这突兀出现的年轻男女，很危险。
凡事等五百重骑赶来再说。
马轩蹑手蹑脚，半只脚已落到门槛外。
正当他准备迈开步子离开之时，一股无形的气机忽然锁定过来。
马轩面色一僵，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完完全全被定住，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了，整个人几乎窒息。
紧接着，宛如阎王索命的低喃声从耳旁响起：
“我没说你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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