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因仄耐着性子听朱怀说了,道:“朱桩主,那里去找这个三条腿的生铁牙人?”
朱怀不做声,抬头时不经意瞥一眼向阳花。主仆一个下饵,一个张网,由你大鱼小虾也逃不脱这两个打鱼人。主仆在杂货行商议,要经营生铁,不但要经营生铁还要勾得古因仄。朱怀当时不知经营生铁缘何要勾得古因仄,看见古因仄是个堂堂好男子,肚里晓得八九分,原来向阳花心迷起古因仄,看惯了市井小哥喜上山里汉子也是如常,毕竟向阳花已是婚嫁的年齿了,但朱怀不晓得古因仄要娶初枔,向阳花没说,他也没问,他只问了买来生铁要卖去那里。
古因仄看见朱怀眼神掠过向阳花,就晓得向阳花就是那个三条腿的生铁牙人,央浼道:“伏望向少主作成这件事。”
向阳花不做声,依然饮茶,他晓得生铁于屯兵营最要紧,拴着万众生计,甚至屯兵营存活。他还从古因盈、初枔口里晓得,生铁系着古因仄坐稳都监府。这些个或许不问,生铁却是赚钱的买卖,做下这买卖向府就名副其实“向半城”,只不过,向阳花心里也没底,如何做下生铁买卖还不被侉子抄掠了去,他一面饮茶一边思忖。
龚三横见向阳花不言语肚里火就起来,拿眼瞪着道:“向少主有话不妨照直说,不必遮羞!”
朱怀倒了一杯酒递把龚三横道:“壮士吃酒。”
龚三横一连吃了三杯,肚里火反而更明亮了,面带愠色道:“向少主,不少你世故人情!”
向阳花抬眼望去,把龚三横看一回,眼光却停在古因仄脸上,心头绻恋着云愁雨恨道:“我不光要钱,还要人。”
几个吃惊道:“那一个?”
向阳花看着古因仄,眼里贪婪如丐者见着铜钱。
向泰平怒了,他夜前担忧的事还是不约而至,忿忿道:“你这小儿风了,爷不告诉你了么,古因仄和初枔不来老城就结为夫妻了,你想甚嘞?”声音不高,但一周匝吃客都望过来。
向阳花会走路就在肆头行走,脸皮石碾子似的又硬又厚,说道:“初枔说他两个不来老城就准备请动媒妁纳采拜亲,古因盈也证实了,说他两个现在并无婚约。”
向泰平怒道:“你还晓得甚么?”
朱怀见父女两个起了争执,谁个也不服谁,赶忙捧杯请几个吃酒。
吃了几杯酒,朱怀道:“西门马市官府禁约得紧,禁止坊间经营骡马头口,也禁止经营金银铜铁、硫磺焰硝、桐油,长短兵器也不准买卖,西市也有卖马的,都老马、瘦马或病马,但见能使唤的马,不许上市买卖。话又说回来,即使允许马上市买卖,马从那里来?向爷是老城马经纪第一大家,手头不见一匹马,莫说他人,马市萧杀也。”
几个就吃酒闲话,不再说生铁买卖。
酒足饭饱,朱怀算还了酒钱,出来酒肆被向泰平扯去一边道:“你仆主二人饭前计议甚?”
朱怀道:“军器局。”
向泰平道:“朱桩主有所不知,古因仄未娶妻子唤做初枔,目下也来老城就住在宅里,他两个一路上尔尔我我,许是猫早偷了鱼腥,狗早了吃人屎。”
朱怀一面听着向泰平话,一面与路上行人答话。一个熟人上前来问朱怀借钱,朱怀去衣襟兜里取几个铜钱算打发了。
向阳花与古因仄道:“我引你一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