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中午，羊雅中学不大的食堂里挤满了各个饥肠辘辘的少男少女。
而石时猗五人小组，继少了周雯之后，今天午饭，学神傅明磊竟也罕见地没有出现。
“傅明磊那家伙怎么了？”李明伟啃着大鸡腿，看着陈思维问道。
陈思维瞥了一眼正埋头吃饭的石时猗，抿了抿唇说道，“上次时猗考了第二次理综满分后，似乎对他打击挺大了，昨晚他还在宿舍通宵学习。虽然说都已经四月了，复习效果没有心态重要，但磊哥确实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反而更加发奋了。”
“我的原因？”石时猗抬头看了看两人，不解地问了一句，以前吃饭狼吞虎咽，现在吃饭慢条斯理，所以也有间隙听别人说话，回应一下别人的内容。
自从不需要靠进食来抵消能量损耗后，他进食正常多了，正儿八经的两肉一菜——当然，这也是因为这周开销他要自己买单的原因，虽然陈思维有些讨好地表示可以帮大哥买单，但他还是拒绝了，一码归一码。
陈思维作为和学神同宿舍两年的人，知道的比较多一点，“也不是，主要是磊哥有些轴，做事喜欢争第一。”
“呵，我不允许我这样……”李明伟趁机模仿着说了一段傅明磊的口头禅，“允不允许都不知道谁给他定的，真的中二。”
石时猗笑了笑，没有说话。
中午吃完饭后，石时猗依照惯例回到教学楼。
不同的是，以前他去音乐教室，现在他去学校的木雕兴趣社团，那是窝在教学楼一楼一间小小的闲置教室的社团，因为过分小众，所以也没什么经费，学校也不怎么重视，安排的地方是楼梯下一个小单间。
但即便如此，那里每天都有不少对木雕感兴趣的老师或者同学汇聚在一起进行研讨或者分散各地，各自各地进行雕刻，石时猗虽然才混了两三天，却真真切切从这些纯粹的人身上学到了不少关于木材和木雕的知识。
然而罕见的，他前脚刚踏入这个类似工作室的小单间，眼光就正好发现傅明磊也坐在一个角落，还一脸专注地看着一个老师在雕一个金鸡争鸣的木雕。
“我还以为你去教室复习了呢。”石时猗主动开口打了个招呼。他虽然精神力不高，但还是捕捉到对方看似专注，实际上有些木然和失意的情绪。
傅明磊挑眼看了他一下，抿了抿唇，嘴唇微微张了张，但努几下后，最后还是没说话，低下头，继续看老师的动作。
石时猗见状也只能耸耸肩。他也不是什么情商爆表的人，能察觉和能处理好别人的情绪，这是两码事，而且是两码难度相差极大的事。他能做的，就是也坐了下来，按照自己既定的目标，拿了一些小木块，模仿一些作品和老师的刀法，雕刻了起来。
傅明磊被这么一冷落，竟反而有些坐不住，率先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可以突然就变得这么强，是你这些打鼓、木雕，培养的吗？”
石时猗摇头，“不是，这些东西我学，是因为我需要用到，也就是说，对我有用，而不是为了提高成绩。毕竟对我来说，就连成绩，也是因为我需要用到，所以我才去提高分数。仅此而已。”
傅明磊有些愕然，牙齿扣住上唇，老半天才说道：“成绩不是才是一切吗？”
将手动的木屑抖了抖，石时猗在木雕上轻轻吹了口气，半天才看着傅明磊问道：“傅学神，你为什么要取得好成绩？”
小小工作室里，隔得不远的老师自然也竖起耳朵听着二人的对话。
傅明磊微微垂着头，有些呢喃，有些惘然地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分数越高，就越有用，分数越低，就越loser，没有好成绩，就代表着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都是失败的，我不允许我这样。”
想到吃饭的时候李明伟拿腔拿调地模仿的样子，石时猗有些好笑地说道，“真的是你不允许吗，会不会是别人不允许你这样，所以你以为你自己不允许你这样呢？”
这句话一落，傅明磊咻的一下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争辩道，“不是，是我不允许，是我自己要的，我按自己的意愿而做的，不是别人要求的，也不是我爸要求的，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希望自己更好而已……”
看着那心口血全部涌在脸上的傅明磊，石时猗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不擅长表达，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也没弄懂，只知道对方毕竟也勉强算是一起吃饭的朋友，所以有些想法就直说了而已，如果捅到对方的痛处，作为不懂委婉学的他，只能三缄其口，不再吭声。
倒是一旁的艺术老师长长叹了口气，有些唏嘘地说道，“孩子，如果是你真心想要的东西，你从中是会感到快乐的，就像木雕，并不是为了获得什么盛誉，只是单纯觉得完成的本身，就是愉悦的，所以我们就做了。如果成绩本身才能让你愉悦，学习只能让你觉得负担，那么证明，你对学习的付出确实是别人希望的，也是别人的意愿。”
“当然，这不并是什么坏事，只是你要明白，并坦然接受。不然挣扎，只会更痛。”老师语重心长地长长说了这么一句。
傅明磊显然没有听进去，他脚步一迈，往外面逃也似地奔走而出。
艺术老师没有多说话，像这种情况，羊雅三千学生，至少有两千学生是这样，这也不是变态的想法，就是学生的常态。真心想学习，想要获得知识的快乐的，少之又少，只要能坦然接受，不要出现什么心理问题，这其实都不算什么。
不过，这两相对比，倒是让他对同样是准备高考的石时猗好奇了起来，“那你呢，前两天突然跑来说要学习一下木雕，又是为了什么呢？”
石时猗闻言一顿，将手中的手刀停下，咧开嘴，笑道：“我呀，是因为今天晚上可能要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