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言静静地站在解剖室的玻璃前，目光穿过那层透明的屏障，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佟霏霏。
她就那样缩在角落里，双眼噙着泪水，赵老看起来已经劝过了，但她还依旧倔强的记录着，那模样就如同一只受伤的、无助的羔羊，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看到她这般模样，李子言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一般。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喜欢上佟霏霏了，这种喜欢让他在看到她如此脆弱的时候，产生了强烈的想要冲进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安慰的冲动。
然而，他也明白此刻自己绝对不可以这么做。
一来，在解剖室工作期间有着严格的规定，是不允许随意出入的，他不能违反这样的规则。
二来，他的内心也充满了害怕和不确定。
他不知道佟霏霏对自己究竟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他们相处的时间如此短暂，自己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对于佟霏霏来说会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和难以接受。
也许，佟霏霏对他的好仅仅只是因为他是房东，并非是对他这个人有着别样的情感。想到这些，李子言就觉得自己的脚步变得异常沉重，仿佛被什么拖住了一般，无法向前迈出那一步。
不一会，赵老先走了出来，看到李子言站在门口，丝毫不觉得意外，回头看了看佟霏霏，他拍拍李子言，说道：“一会收尾之后，你就先带她回去吧，走访调查一般也不需要你总盯着。过来说点正事！”
李子言点点头，跟着赵老回到办公室。
赵老坐在那略显陈旧的沙发上，伸出手指，指向佟霏霏还未来得及整理的手写报告，开口说道：“我简单地说一下目前这些情况。枪伤这块先暂且不提，之后出报告的时候你再去看。先说霍天伟，经过检查，他的肺液和呼吸道里，完全没有烟灰的存在。而且，从他身体呈现出的腐烂迹象可以判断，他在着火之前的数小时甚至更长时间之前就已经死亡了，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他开枪杀了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他本人也不是自杀。那个艾文，从她的尸体表征来看，明显有与人搏斗过的痕迹，他的头皮有撕裂伤，缺了几缕头发，现场物证我看是没有找到，但你得让他们继续努力找找，没准没有被烧，还能通过掉落位置，分析出搏斗轨迹。另外，那两个孩子，经过我们的鉴定，确定都遭受过性侵。”
赵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些仅仅是初步的结论，剩下的更详细的报告以及检测结果，等出来之后，我会让人第一时间就先给你送去。”
“子言，你师父不在身边，我多说两句。我了解你对这个案子异常关注的原因，但是绝对不能被个人情感冲昏头脑，要时时刻刻保持清醒！上次奸杀案，你殴打犯罪嫌疑人的处分还没过去多久，你脑子给我清醒一点，控制住你的情绪。记住！你脑子清醒才能给受害者一个交代，每一个生命都不应该被这样残忍地对待，我们要让那些作恶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赵老的话带着长辈的关心与责备。
李子言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他就那样低着头，让人完全无法看清他此刻的面容，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身躯显示出他内心并不平静。
赵老一只手轻拍着李子言的后背。
李子言紧紧握着的拳头上，竟有几滴晶莹的眼泪缓缓掉落，滴落在沙发上，瞬间晕染开来，就如同他心中那无法言说的痛苦在慢慢扩散。他对奸杀案的痛恨是如此深刻，那隐藏在心底的伤痛只有师父和赵老知晓。
一直以来，每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时，也总是赵老和师父陪伴在他的身边。他们就像是他心灵的支柱，默默地给予他力量和安慰。
他们理解他的痛苦，明白他内心的煎熬，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他温暖的怀抱和坚定的支持。或许其他人无法理解李子言此刻的状态，但师父和赵老却深知他所经历过的一切，知道那些痛苦的过往是如何在他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也正因如此，他们更加心疼这个默默承受着一切的年轻人，愿意在他身边守护着他，陪他一起度过人生每一个艰难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