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中尉弄来一辆老式越野吉普车,敞篷,车身宽大,阿撒兹勒的证件让他们顺利通过检查站,一个无聊的军警将证件猛地打进读卡机,现出一行发绿光的字,“本地记者”。
这些关口的守卫好像并不在意谁要进内地去,特别是在军事护送之下,他们似乎更担心有人擅自从内地出来。
曾经丛林密布的偏僻地区泰桑伦尔被炸毁之后,它的姊妹地西伯利亚成了这片大陆唯二可以住人的地区。
西伯利亚的天空是灰白色的,大部分地区的地面都被积雪全面覆盖,泥土又干又硬,间杂生长着低矮的灌木丛,当地居民用人工灌溉的笨办法,在定居点附近开辟出一些种植区。
吉普车行驶在城市外围时,米奇蒂看见,这些种植区的土地因为缺水,全都荒芜了,浇水用的起重灌溉机,像衣衫褴褛的稻草人,孤零零地立在地头。
米奇蒂在他的采访记录器中记下自己此时的想法:“这里的农作物必须持续不断地养护,对这个行星上的农作物来说,人口的迁移和来自太空的打击同样致命,放弃农业区是一个明确的信号,表明联邦已经料定星系的至暗者会卷土重来。”
下午三点左右,他们找到第一个难民集合点,其实应该叫撤离者集合点。
这是一个在旷野上用纺织品搭建的帐篷城邦,一个巨型机器人矗立在那里,似乎是联邦的最新型号武器,虎视眈眈地监控着这个难民营。
守卫的军警和检查站的那位一样无聊,他甚至不等米奇蒂把话说完,就将阿撒兹勒的证件猛地打进读卡机,显示出是本地记者,他立刻不耐烦地挥挥手,让米奇蒂他们进营地去。
艾米把吉普车停在巨型机器人的脚旁,米奇蒂搓了搓手,似乎随时准备大干一场了。
“让我和逃难……呃,和撤离者们单独谈谈。”
“先生,我得对你的安全负责任。”
“那要注意保持距离,如果一个联邦军人靠得太近的话,可就没谁愿意打开话匣子同我说实话了。”
艾米脸一沉,米奇蒂见状不妙赶紧补充道:“当然,我发任何报道都要事先经过你们的人检查,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句话似乎打消了艾米的顾虑,当米奇蒂去忙活他的民间采风的时候,她终于留在吉普车附近,没有跟着一起来。
这个难民营刚建好几天,估计大概能提供一百个家庭的生活补给,也许当初就是按这个标准搭建的吧,可是现在收留了五百多家人,大大超员。
而那些多出来的难民,像集装货物一样,正在被打包塞进方方正正的公共汽车,显然是准备把他们运送到更偏远的地方去安置,营地四周,垃圾堆得老高,运水车前有许多难民,排成一条等待领取净化水的长龙。
难民们好像还没有从丧失家园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家园其实毫发无伤,离家的时候,大多数人只来得及随手拿些东西,结果那些没用的废品,像情感信物之类的,就被扔掉或者用来交换食物和被褥。
现在,几天劳碌后安顿下来,人们总算有时间想想自己的处境,顺便发发牢骚,咒骂把他们害到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
一点儿也不奇怪,联邦挨的骂最多,因为骂他们最方便,眼前就是他们的巨型哥利亚机器人和用强力战斗服武装起来的陆战队。
或者从另一方面说,所谓星系至暗者,存不存在还说不定呢,因为唯一的证据来自联邦公布的报告,大家都没来得及看到他们的家园惨遭焚毁的那幕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