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该说到欧阳跃了。
欧阳跃比较年轻,身材也可以,长得精神,皮细肉嫩,看上去只有三十五六的模样儿。
语速快,给人的感觉是他同时准备好了两句话,但需要用一句话的时间说完。
可能做记者的,特别是做记者站站长的,又是检察报,遇到需要揭露问题的时候相关方通常自带火药味,必须以这种方式先声夺人。
当然,他是从秘书干起的,笔头肯定是硬的,当记者也需要笔头子硬,但许多时候如果仅靠笔头子硬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有一点儿政治觉悟。
在一篇报道见报之前,如果有政治觉悟,就会准确把握报道的“度”,让那些为了什么问题被曝光的对象心服口服,事后就会少很多周折。
在他接手记者站站长之前,这份检察报的名声并不是太好。
他认为,报纸上发出来的有些报道是毫无必要的。
比如一次抓赌风波。
那年春节,某县,某乡,某山村路边一座民宅里,村民老钟等几个村民正在家里打牌玩,突然来了一辆面包车,下来三个人。
他们自称警察,说钟等人在赌博,要带回派出所询问。
村民首先申辩自己并未赌博,为什么要跟你们去。
这三个人也没有亮出证件,也没有穿制服,没有开警车,凭什么相信你们是警察。
虽然村民认出其中一个是乡派出所的所长,但让他拿证件依然拿不出。
三个人却不由分说,把老钟往车上拖,同时见钟手中有100元,于是趁乱从钟手中抢钱,钟不放手,以致100元被撕碎成几段。
三个人几乎把钟架空,想把他架进面包车,但由于钟拼命反抗,始终没有抬上车。
钟的手被抓伤,头部被车门撞破,鲜血直流。
引来了周围的村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村民们觉得这非常荒唐,于是把这三个人团团围住,这下他们成了绝对少数。
寡不敌众,想走,村民也不再抓了。
但村民不答应。
钟要求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等4000元,所长也不答应。
不知谁喊了声把他们丢进村口的粪池里算了。
愤怒的村民抬起这三个人,往粪池边走。
但村民只不过想吓唬他们一下,所以到池边时停了下来。
在愤怒的村民面前,所长几个承认自己的错误,说是一个朋友丢了手机,出来帮他找,没有找到,偶然见到钟等人在打牌,就以为他们在赌博。
一听就是编的,找丢了的手机有这种找法么?
老钟等村民认为所长承认错误口说无凭,带他们三个人来到村委会,让所长写了悔过书。
所长在悔过书里承认自己的过失,让其中一人回去取了3000元钱,交给钟,村民这才放人。
六个月后,检察院找老钟等村民问话,以妨碍公务和敲诈勒索等名义对老钟等数位村民执行拘留。
虽经村民抗议,动静闹得挺大,检察院只好又复审,但检察院依然提起公诉,判处钟等有期徒刑6个月。
由于已经拘押了五个多月,所以关了个把月就给放出来了。
报纸对此作了报道并加了按语,却用了一味谴责村民的口径,说村民不懂法,无知无畏,还用了一句“穷山恶水出刁民”来形容,引起民愤。
从此这个小山村成了政府社会治理工作中的老大难,管你哪路神仙,老子就是不配合,引起政府对报纸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