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屋子真小，你一直都住在这个地方吗？东西好多，挤挤的，一点也不方便。”
锦玹确实有段时间没收拾过屋了了，屋内地上到处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怎么打扫的地方都覆上了灰尘，怎么说，她本身就有一种集物癖，喜欢有满当的东西在身边才能安稳入眠，心里才不会有一种空落感，这应该是一种心理疾病，但她也不在乎，毕竟学这个要找专门的心理医生。她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古代，上哪找？
“你要不先出去晃几圈？我先整整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但朱亥已经蹲下捡起地上的东西，扬言说要帮她整理来着，她更加不好意思了，但是又拦不住他，两个人就这样收拾了半天屋子，一晃来到了晚上，才勉强收拾完。
作为答谢，她承诺明天请他吃顿好的，现在先委曲他吃点压缩饼干垫垫肚子，夜里街上也买不到什么好吃的，城里管得也严，到辰时就必须休市，天气又冷，出门吹几下风明日起来指定又染了风寒，而且明早她还要搬东西去新家，打理一切事宜，不过呢这个小阁子她还想保留着，当作一种纪念念想，毕竟住了至少几个月了。
阁子小，床只有一个，她打了地铺，叫他睡床，尽管朱亥不愿意，但也拗不过他，现在她是师傅，她说的话就是命令，须遵循。
天上的月光透过缝隙照映在小的内，既使灭了灯也亮堂得很，朱亥不着，光太亮了，床太破了，冷风也能透过缝隙吹进屋内，他不敢想象她一直住在这种地方，过得如此艰难，他转了个身，看向地上背对着自己的人，心里不由得泛起疼痛，过了一会，他悄悄地起身，掀起被子，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她身旁，慢慢拉开被子，就着躺下，见她没什么反应，他确定她是熟睡了，冷凡又吹了进来，地上比床上要凉得多，虽然也有被子隔着，他下意识实近温暖的她，不料差点小命不保。
锦玹行军常年保留警惕的习惯，又加上最近什么事都不太平，所以一般不会睡太死，她感觉身后逐渐靠色的气息后，也下意识从空间里取出匕首擒拿这个人，准备下手时发现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朱亥，她愣了愣抽回刀，问他怎么到这来了。
不料他却一脸委曲，眨着眼一字一字地说太冷了，这边暖过一点，她这个小阁子确实不怎么好，漏风，他说的是事实，但现在也没办法，拿东西挡风不太现实，挤一点就挤一点吧，反正天也快亮了，她叫他躺下睡，他欣喜若狂一直在笑，她心想这傻子是中邪了还是，不由呵斥他不睡就滚回去，这才罢休安静下来睡觉。
“小跟虫，一直叨叨的，既然没睡，说说看，为什么你叫朱亥？”她转身问道，果然他确实睁着眼没睡着。
他其实从小就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亥”本来就是小猪的意思，可这名字是爹临终前取的，意他快快乐乐长大，像小猪一样衣食无忧，听着就很随便，尽管不喜欢，可他还是接受了，反正等成了冠礼，赐了表宇，就可以叫别的名，也不用听到别人背后议论自己。
“小猪，也蛮好听的，可爱。”她安慰说道，他一脸惊诧地看着她，随后又问了一遍真的假的，她又复述了一遍。
朱亥也不管是真是假，她既这么说，他很高兴，因为从小到大，他们只会笑话自己的名字或着闭口不谈，只有她夸他，随及小心试探询问道，等他冠礼之时，如能否为他赐字。
锦玹可不敢，他这字家里人估计已经想好叫什么了，她去掺和个什么事儿，但看他那副可怜兮乡的样子，又不忍心回绝，而保持沉默回避这个问题，叫他早点休息，明早起来要干活。
夜里，锦玹做了一个梦，她置身于一处广茂的草原上，身旁相伴的还有一匹马儿，她认出这是同自己出生入死的那匹白马，但却又有不同，马的眼睛是空无的失真，她有些害怕，随后马儿又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叫，向远处跑去，好奇心驱使着她跟上，走了许久后才在一处泉眼停了下来，马儿也消失不见，她环顾四周，总觉得曾经似乎见过这个地方，却一时想不起来。
“你终于回来了。”
“我在这等了你好久”
她闻声回头望去，只见原先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人来，戴着蓬帽，整个人披着斗蓬，看不清相貌却朝她伸出了手，她看着那只缠着红绳，绳上系着一块狼骨的雕刻而成的骨笛的手，不知何时，自己身上却多出了大大小小数十道伤，衣服也成了战场上的铠甲。而那个神秘的人转用一种造感的语调轻转地说道：“跟我走，同我一道，止住这场纷争。”
“你是谁…”她困顿地看向面前的人，而那人只是沉默，她又问，那人才缓缓说出两字，她听后，也没有什么印象。
那人似笑非笑地说：“没关系，总有一日你会想起的，现在跟我走吧。”说着又再次朝她伸出手，只不过当她将自己的手搭上去时，眼前之景全权变换成另外一副场景，而那人也化变成了一个拿着剑，就要朝自己砍来的人，漫天黄沙，狼烟，端东声，刀刃碰撞的声音，锦玹想起了这个场景，是同匈奴激战，她重伤的画面，具体是多重，她忘却了，只不过濒死之际却又奇迹般地捡回了一条命，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锦子—”
“延安哥！”她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有些激动地回失去看段延安，但看到的却是他跪坐于地，鲜血淋漓，身上被乱箭刺穿，手上紧握北齐军族的画面，哪怕是梦，她也感到强烈的伤痛，朝着他跑去，想抱住他却打了个空，画面又一转，身后又紧接着传来了她阿爹和阿娘的声音，锦玹回头，也想上前抓住他们，但他们叫她停下，并告诉她让她照顾好自己和锦家军。
“玹儿若累了，倦了，便御甲归田，想怎样便怎样，娘也就盼着你能欢快一世，无忧无虑。”
“丫头，爹从小对你要求严苛，压着你学做男子的事，你不会怨爹吧？爹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便是你和你娘，你呀可别生爹的气好吗？”
她终于抱住了他们，她摇头，她有很多话想告诉他们，她还没有好好见他们一面，但这时刻只稍片便转瞬即逝，她哭了，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想寻求缺残的温存。
“将军，雪媛一生做过许多错事，你不会原谅雪媛的吧？”
她茫然地抬头，面前的林雪媛微微笑道：“此生茫茫，陷其所爱，不问初心，不为相期，不望相守，不许相依，只愿烂误时，与君共相栖。将军，雪媛不悔，能遇将军，此生足矣。”
“不！连你也要弄下我一个人走吗？！林雪媛，你站住，我不许你走！”她冲上前拉住她的手，她却渐渐化作沉影，直至全部消失。
她好无助，仿佛置身于深不可测的黑暗深渊之中，她留不下一个人，在乎她的，关心她的，唯一付出真心的人，她深陷囫囵，分不清梦境现实，只觉得心中涌出的悲痛让她感到窒息。
“所有事情去做了都要付出相应代价，倘若没有，那一定是有人替你承受了这代价。”
锦玹看着面前再次出现的人，那个穿着斗篷看不清相貌的人。
“凭什么这代价要由他们来受？事是我做的，要报应也该是我遭受！这命运，这苍天不顾我又如何？我照逆了这天道，改了这事序！”
那人听后，摇头又道：“物极必反，天定胜人，一意孤行，终不得善终，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既能拥有，也就该承担失去的东西，跟我走，别顾这些事，跟我一起。”
“你究竟是谁！”她愤怒地冲上前想揭开这人的面目，却猛地一惊醒，将旁边还在熟睡的朱亥也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