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契丹族裔活下来更重要。”耶律大石道。
这个问题，不是个哲学思辨问题，而是决定辽国未来的问题。
“德妃（萧普贤女）与我说，辽国如今已是穷途末路，投降也未必不是一条生路。”耶律淳道。
有些话，只能在特定的地方跟着特定的人说。
今天刚即位，就讨论投降的事情，还是在宗祠这种列祖列宗看着的地方，这话题属实是有点奔放了。
奔放到耶律大石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悲哀、悲愤、悲凉~
“陛下自决即可。”耶律大石道，已是双目垂泪。
耶律淳也是哽咽难言，君臣、兄弟、好友之间，面对着如今辽国这般景象，自然是格外感慨。
耶律大石和耶律淳同辈，都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八世孙，只耶律大石比耶律淳年轻的多了，便是一时感慨，调整的也快。
“若是投降，宋、金、梁山，咱们该投往何处？”耶律大石问道。
“宋如何？”耶律淳道。
耶律大石心中一沉，陛下是真的认真在想这个事情啊~
“王庆起兵作乱已近两年，大宋不能剿。”耶律大石道：“又有方腊祸乱于东南，公然称帝，如今也已经三月有余，侵占十数州县，大宋朝廷也无动作，如此朝廷，如何能降？”
重点不在于两处造反一时之间不能剿除，毕竟谁家没个起兵造反的。
只是境内公然称帝，不能处理不说，连像样的动作都没有，不得不说，大宋朝廷做事实在是没个章法。
这样的朝廷，明显就是个靠不住的。
“金国呢？”
耶律大石顿了顿，道：“金国与我辽国有亡国之仇，先帝更是丧于金国之手，如何能降？！”
“是我昏了头~”耶律淳摇头道，“梁山···”
“若是为了求活，投降梁山也无不可。只是十数年之后，恐怕这世上再也没有契丹一族。”
耶律淳沉默。
都是邻居，王烨做的一些事情，又如何瞒的过人？
辽国统治了这片土地近百年，但是女真是女真，渤海是渤海，汉族是汉族的。
梁山则不同，灭高丽不过三五载，如今已经没谁在提高丽了。
梁山治下，都是炎黄族裔，一般长相，一般文字，一般传承···
在民族融合方面，王烨或者说梁山做的属实太好了，好的让人害怕。
“若是能在梁山，同袍免却战乱刀兵之苦，也是一种选择。”耶律淳道。
耶律大石沉默，对于投降梁山，耶律大石能接受，但是耶律大石不能接受如今的耶律淳能接受~
有点绕，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大丈夫生于当时，何以至此？！”耶律大石重重问道。
“这天下并没有与辽国，与我有什么选择？！”耶律淳恨声道。
耶律淳自然是恨的，恨造化弄人，这皇位如今才到了自己手中，辽国已是回天乏术~
也恨天祚帝，辽国亡国若是归咎于一人，自然是不妥当的，可是这般亡国，首罪天祚帝总是没问题的~
甚至有些恨李处温和眼前的···
耶律大石。
二百年辽国天下，九代帝王基业，今日亡于我手？
为什么是我？！
也恨自己，明明不过四十出头，如何便已如风烛残年老人一般，垂垂老矣，便是胸中有沟壑，身体却是不支持的···
“陛下！”
“嗯？”
“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耶律淳自嘲一笑：“难不成投降西夏？”
“自然不是。”
“嗯？说说~”
“我们还能···西征！”
“西征？”
“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