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夜色渐晚,几辆警车停在幸福小区19幢楼下,蓝白色的警用隔离带呈环形围住了19幢门口,三名刑警站在警戒线内,挡住了那些想看热闹的群众向隔离带内张望的目光。三楼,三零七室,刑事技术室的人员已到齐,刑事照相员摄录现场概况,痕迹检验组检查室内指纹足迹以及其他特殊痕迹,而理化生物检验组负责提取采集血液、尸块组织以及其他生物物证。
穿戴着隔离衣物的两名法医就蹲在尸体旁边,一名法医负责检验尸体外表,另一名则负责在人体图标上进行记录,并对口头记录进行录制。
“张翠花,女,66岁,尸长161cm,发育正常,营养一般,肤色暗黄,尸斑呈紫红色,位于头枕部、项、背、腰骶、四肢底下处未受压部位,指压不褪色,腹部形成尸绿……”
“喵~”此起彼伏的猫狗叫声,也被一并录进了法医的口头记录当中。
张翠花饲养有七八条猫狗,这些猫狗在她死亡后的这两天时间内,对现场痕迹产生了巨大破坏,理化生物检验组的年轻警员们费了不少劲,才将猫猫狗狗关进笼子里。毕竟猫狗大多都会认生——这些猫狗也算是“生物物证”
从警三十年的张警官自动忽略了现场的嘈杂,他站在客厅书架前,轻轻拿起书架上的一个相框。
相片上,与丈夫女儿站在一起的张翠花笑容恬淡,有着一头精心烫过的大波浪,穿着印有梅花图案的蓝色衬衣与灰色的长裙,耳环,项链,戒指一应俱全。
很有气质的老太太,可惜不被命运眷顾,几年前一家人去春游路上遇到车祸,丈夫女儿在那次意外永远离开了她,而现在她自己也……
也许是孤独需要陪伴所以养了那么些猫狗唉……
张警官放下相框,转过身去,看向客厅。
曾经名为“张翠花”的躯体,侧躺在地上,早已干涸的血迹以尸体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大半个客厅的地板都被暗红色占据,如同一张拙劣丑陋的水墨画。
尸体四肢的肌肉组织大范围缺失,手掌脚掌只余森然白骨,手指脚趾更是全部不翼而飞。
更诡异的是,尸体的整个脸庞连同眼珠在内,完全消失了,只剩下额骨、颧骨、下颚骨部分还连着薄薄一层肌肉,只余下黑漆漆的空洞眼眶,盯着天花板。
整个脸都烂了看不清本来面容。
张警官吐出一口浊气,眼前的残缺尸体令他想起了一些东西,
没啃干净的红烧猪蹄。吃半口的红烧肉,刚上桌的糖醋排骨,老奶奶用嘴啃的无骨凤爪……
这种联想令他感到胃液翻涌,他踩着临时板桥走出三零七室,下楼抽烟。
幸福小区内的居民,大多是因拆迁而被安置过来的大爷大妈,他们站在隔离带外,虽然是九月可是天气依然是很炎热,但丝毫没有浇灭他们围观的好奇心。
“听说,出事的是三层的张大姐吧?”
“对啊,她也是可怜,自己一个人住,要不是住对门的邻居那天有亲戚来家做客,人家说了几句怎么一股比死去的老鼠还臭的味道?邻居也感觉没面子,向物业投诉,恐怕都没人知道她死了……”
“唉,这人呐,说没就没,我之前和她一起跳广场舞呢,那时候看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警戒线内,默默倾听着闲谈的张警官低头点燃了一根香烟,忍不住有些失望,
死者生前没怎么参加过小区内的老年人活动除了偶尔买菜跳广场,社交范围窄,社交频率低,周围群众对于死者的了解并不多。
“可能是低血糖吧。”
人群中,一个背着书包、提溜着一袋武大郎酱香饼的少年轻声说道:“准确的说,是低血糖引起的诸多并发症所致。”
嗯?
张警官猛地抬起头来,“你是谁?”
名为周莫邪的普通学生笑了笑,“既然您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咳咳我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