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个官家,怎么当得如此苦楚?已经算是忧心国事了,元旦新年之际却还是难得清闲!”
蔡茂理直气壮地发着牢骚,只因为金人又向他进言了,言辞间威胁之意昭然若揭,蔡茂对此头疼无比,半点也不想由自己来决断。
让他去权衡禁军的强弱,敌我的态势,起了战事如何,不起战事该如何应对,简直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我蔡茂还有大把的妃嫔要宠幸,还要赏玩乐器、歌舞,还要临摹书画,建宫殿修艮岳...哪有时间去管金朝和东夷。
周围的内宦们低着头不敢说话,正在郁闷的时候,外面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大邓贵妃、小邓贵妃结伴而来。
蔡茂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懒懒坐起。看着门外,转瞬之间雅室内就觉香风扑面,两个宫装皇妃盈盈而入。
大邓贵妃三年生了两个孩子,身子微微有些发福,不过依然难掩丽色。
再看小邓贵妃,五官搭配无一不美,浅浅而笑,唇角微弯,只要是男人,似乎都会沦陷在秋波和笑意当中。偏偏她又是一身素雅,连花钿都未曾装饰。一头光可鉴人的青丝垂在背后,随着她每一步而轻轻晃动。腰肢纤细可在掌中一握。
当得起绝世尤物四个字,蔡茂心里微微一叹,小邓贵妃万般都好,可惜是酒家出身,大字不识得一个,这是和他蔡茂格格不入的地方,总觉得和她在一块不甚爽利。
一手揽住一个,蔡茂刚想说话,却看到了小邓贵妃秀发之上,插着一支发梳,卷草凤凰纹饰,做工精致到了极处不用说,这个发梳是一整块的翡翠雕琢出来的,这翡翠绿意盈盈欲滴,在光线下却又自然通透。翡翠的下面缀着七彩的宝石各一颗,全都是上好的宝石,雕刻成七朵小花,属实是精巧到了极致,这等匠工,便是刻个木簪,也应该价值不菲。
这么一个发梳,怕不得十万贯,已经超脱了一般的奢侈品,而是一种可以流传后辈的稀世珍宝了。小邓贵妃和其他皇妃不同,家中还得靠她接济,哪里有这等财力为她置办。
蔡茂讶然问道:“爱妃这个发梳是何处得来的?”
小邓贵妃还没说话,旁边的大邓贵妃便抢话道:“这个呀,是叶少宰托人送进宫的,说是我们服侍官家劳苦功高,便代表大臣们每人送了一箱子礼物。”
小邓贵妃脸色一红,道:“臣妾见这个发梳精致了些,便戴了出来。”
“臣妾的虽然也算名贵,但是没一个顶得上妹妹这根。”大邓贵妃叹道。
叶爱卿好大的手笔,蔡茂不疑有他,只当是叶青会办事,笑道:“叶爱卿果然是个忠君爱国的,正好朕这里有些烦心事,所幸丢给他算了。”
“两位爱妃是准备去何处?”有了解决之道的蔡茂,终于可放心耍乐,笑呵呵地问道。
大邓贵妃道:“前面万寿宫里,皇后娘娘召集姐妹们去蹴鞠,臣妾身子不便,陪着妹妹一块去看看。”
“还有这等趣事,走,朕和你们一道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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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回到昭德坊,将紫金色的官服褪下,在李雨婷的服侍下穿上一身便装。
张开手臂,任由雨婷弯腰屈膝给自己系上腰带,叶青看着眼前的李雨婷,被它主人的动作勒出了两个圆滚滚的雏形,忍不住促狭地捏了一把。
“让你准备的礼物都备好了?”
“准备了两套金壶玉盏,一袭锦绣蟒衣;苏州锦缎十匹,凤泉美酒十坛,这些够么?”
叶青点了点头,道:“有这个意思,不落了礼数便行。冯相是何等人,到现在这个场面,他应该已经被不指望从我这里捞钱了。”
雨婷脸带喜色,她是掌管叶青钱袋子的管家,每年花费最多的就是给冯泉送礼。
若是真的如叶青所说,一年怕不是要省下几十万贯。
纵使在花费很高的建康,几十万贯也能够养活万户人家了,再直白点说,叶青去年行贿冯泉的钱,可以在市面上买到一万个娇俏可人的小丫鬟了,能暖床的那种。
这些钱每日从雨婷手里走账,都让她心惊肉跳的,若不是有幸跟了叶青,还真不知道这些大人物之间的往来,竟至于如此离奇出格。
叶青看了看外面,时辰还早,算定了冯泉那老东西必然在午睡,现在去了也是等着。
往椅子上一坐,叶青吩咐雨婷去准备一些人手和财货,送到冯庸在建康的宅中。
雨婷扭着腰身刚走,徐赛月端着杯茶水进来,奉到叶青身边。徐大小姐身穿绿纹夹袄,声音着婉转如黄鹂:“叶青,喝茶。”
经过几个月的适应,原本的徐大小姐,已经习惯了端茶倒水的活路。好在叶府的丫鬟比茶杯还多,等闲轮不到她伺候,而且做叶少宰的贴身丫鬟,吃穿用度比跟着她爹徐知常时候还要好一个档次。
叶青原本就是为了报仇,心里有口气咽不下,才让老徐头把女儿、侄孙女一起献上。
现在想想,有些不地道了,手指一勾握着徐赛月的小手,有些冰凉的感觉,笑着问道:“第一次在外面过元旦,可还习惯?”
叶青仔细看少女身材苗条,X前两座微微鼓起的小山包,皮肤白嫩圆润如玉石,非是大户千金养不出这等韵味来。
“习惯,叶少宰待我们好,便觉得这儿是家了,以后叶府就是我们的家。”
叶青将她轻轻一拽,拖到自己怀里,笑道:“小嘴这么甜,让我尝尝是不是偷着喝蜜了。”
两个人还没开始,外面又响起叶三标志性的嗓门:“老爷,外面来人找。”
叶青忍不可忍,提着一根棍子出来,看到叶三翘着脚在院外大呼小叫,喝道:“叶三,这次是谁来了,若不是老子必须接待的,我先抽你一百下,方解心头之恨。”
叶三有恃无恐,得意洋洋翻着白眼:“叶青,是圣旨。”
宣完圣旨,小内宦匆匆离去,他是冷静的人,在叶府待久了浑身不自在。
叶青捧着圣旨,心中稍微有些诧异,看来自己是没有被排挤出决策圈,不过这皇帝把国家大事也太儿戏了些。
处理金朝的谈判,动辄就是要引起两国战争的,他竟然轻飘飘地来了句“卿酌情而定”。
只要是正常点的皇帝,此时当召集重臣,连日商议,分析局势,制定几套策略来应对各种后果。
他哪里想到,自从上次装神弄鬼,来了个预言之术,成功地提前道出陈瑜做反,蔡茂心里已经把他铁定为自己的神霄凝神殿侍宸了。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蔡茂被人一吓,如同历史上一样,撤回了镇西军让东夷有了喘息的机会。
多了这一层身份,前去冯府就更加心里有底了,叶青稍作歇息便动身出发。
来到冯府门口,这里已经停了许多马车,叶青迈步进去门子刚想拦住,看见来人手臂顿时如同被火烧到一样收了回去。
老门子点头哈腰上前:“叶少宰,多日不见,小人们给少宰拜年。”
宰相门前七品官,其他官员见接待自己的门子又是作揖又是陪笑,踮起脚尖一看,原来是叶青,这才平衡了一些。
叶少宰建康一霸,出了名的嘴臭手毒,偏偏是最正统的状元出身,还是府试第一、省试第一,三元及第。
要知道从他之后,冯泉上位开始推行进学制,短期内不会再有这种一路考上来的状元了。
这种人当初又跟冯相打得火热,受到门子的格外礼遇也是正常的,叶青笑着点了点头,问道:“冯相还在午睡?”
“老爷他从杭州回来之后,身体抱恙,午间休憩时长多了些许。”
“无妨,我自到花厅等候。”
花厅内,又是一群官员,叶青想到自己那边空空如也的昭德坊,心里稍微有些酸。
前来拜年的官员聚在一块,欣赏花厅的书画,讨论的正欢,看到叶青进来,顿时为之一静。
马上就有人笑着围了上来,蓝从熙站起身来,道:“来,到这里坐。”
堂中有些气闷,叶青摆了摆手,道:“不了,我去院里逛逛,太师醒了再来。”
等他走后,众人一起围住蓝从熙,叶青来给冯相拜年,还是在他刚刚扳倒陈立群这么敏感的时候。
这些官员们对这种事最为上心,各种想法都冒了出来,蓝从熙苦笑道:“我哪知道,你们自去问他便是。”
冯泉的院子和他的文化修养有些不匹配,这里没有什么雅趣淡然的风格,而是金碧辉煌胜似皇宫。
一些罕见的花草,摆在院子里,时常有下人过来挨个观望。
叶青扩了扩胸,欣赏着满院的花草,有一株花开点点鹅绒黄,嫩蕊初绽,略有粉红色晕,唇瓣亦白色,十分可爱。
叶青叫住一个花匠,问道:“此乃何花?”
花匠恭恭敬敬地垂手道:“回贵人的话,此乃太师家乡的花种,名唤双飞燕,又叫‘双燕齐飞’或‘双燕迎春’,微有暗香最难伺候。”
这名字太三俗了,深深符合叶青的品位,便笑着道:“给本官挖出一棵来,我要带回去养这双飞燕。”
南方的花卉,在建康养活,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心劲,花匠可不敢替冯泉做主,便道:“贵人少歇,此事小人做不得主,这就去帮您请示下我们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