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杨奇好言出必行,定将你们的阵亡通知和发丝,一一送到你们亲人手中。”
“我已辞职,时间充裕,兄弟们放心!”
紧接着,姜恪与杨奇好痛饮道:“兄弟,没有不散的宴席。”
“敬你!”
二人泪眼朦胧,饮下了这杯离别的酒。
对姜恪而言,这是并肩战斗一年的生死兄弟。
对杨奇好来说,这是战场之上能够相互守护后背的生死之交,用前世的话说,叫战友!
泪水真实,不掺虚假,不做作,真诚至极。
“回去吧!”
“你还要领兵,别喝醉了。”
姜恪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知道杨奇好会在此守候一夜,这是主将对这六百壮士最后的告别。
杨奇好望着姜恪离开,对着六百壮士行了个标准的汉礼,随后带着一坛酒,走向了真正的大唐定远将军之墓。
夜风穿过树枝,发出令人脊背发凉的声响,凄清而恐怖。
但杨奇好不害怕,他必须来和这位给了他一个家、一个身份,使他免于成为流民的恩人告别。
一坛老酒,真正的生死兄弟,平分而饮。
“兄弟,松州守住了!”
“我明日即返,愿你庇佑!”
“保佑那抚养你长大的爷爷奶奶,不要看出我是冒名顶替。”
“保佑他们福寿双全,我能替你照顾他们更久一些。”
言罢,他起身望向天空的满月,似乎在邀月共饮,与影三人。
杨奇好淡然一笑,仿佛在圆月之上看见了那位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银甲,手持梅花亮银枪的定远将军。
他似乎在说:“你就是我,记住,你就是我。”
“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回家吧!”
最后一口酒洒在坟前,杨奇好坚定道:“好,回家!”
次日清晨,松州东城门外。
士兵牵着杨奇好的白马,送到了城门边。
马背上仅放着两个包裹,他的铠甲,以及六百个信封。每个信封内,装有一份阵亡通知书和一缕黑发。
杨奇好翻身跨上马背,宝剑佩腰间,宝枪挂于马鞍旁。
“战士们,乡亲们,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等等,将军。”
这时,一位老者和松州著名的裁缝从人群中走出。
老人端着一碗酒,蹲下身,抓起一把松州的泥土,轻轻洒入碗中。
“将军,饮这碗装有松州泥土的烈酒吧!”
“喝了这酒,松州与你同在。”
杨奇好有些动容,从未想过会有如此礼遇。
“好,我喝!”
此时,裁缝拿出一件特别制作的披风,由五彩斑斓、各式布料拼接而成。
“这是?”
中年女裁缝含泪道:“将军,这是松州百姓衣物上的布裁成的。”
杨奇好环顾四周,许多人衣角都撕下一块布,有丝绸,有粗布,各式各样的材质。
难道他们让我明日启程,就是为了这个,万民袍!!!
“将军,路途遥远,跋山涉水。三月里,冬未尽,春未来,路上御寒吧!”
话音未落,不待杨奇好回应,已为他披上。
哈哈!
杨奇好仰天长啸,忽然不再感到寒冷,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披风飘扬,将军的豪情依旧。
杨奇好骑马腾跃,目光凌厉而果决:“若有战,召必回!!!”
驾!
五彩披风猎猎作响,将军启程!
将军确曾言“若有战,召必回”,但他并不希望重返战场。
不回战场,意味着永远的和平,百姓安乐,汉家江山兴盛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