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儿子请到了最理想的先生,夏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总算放心下来了。
对儿子启蒙教育放心下来的夏侯平,夜里在妻儿入睡后,却又安心不下来了,忍不住要去捉摸净虚大师的话,要去分析迷糊公的唱词。
尤其是净虚大师,上次他和妻子去龙门寺拜求他,净虚大师云游四海去了,却事先知道他们会上龙门寺去找他,给他们留下了纸条子,可见净虚大师真正是一个得道高僧,他的话不能不信。还有,上次,他嘴上对八公公和九公公说当年发生在女人山驿道的谋财害命案已经是陈年旧事,淡味了,但近来夜里他一听到迷糊公那古里古怪的唱词,就会一同去捉摸迷糊公唱的歌调子和净虚那充满玄机的话,然后就疑惑四房室家业的来路。
然想到青山寨夏姓他们第四房室祖人的安分守己和爷爷立下的清正家风,他又总是否定四房室家业的来路。
自此,每到夜深人静,夏侯平就要背着妻儿去捉摸净虚大师的话,去分析迷糊公的唱词,疑惑四房室家业的来路,又否定四房室家业的来路,已成了他的心病……
罗文杰为夏子龙授课的第一天,夏子龙故意背诵不下来《三字经》和他学了一半的《幼学琼林》,夏侯平和王玉婉夫妇明白儿子的意图,儿子是想把老学究气走,贪图好玩。
知子者莫如父母,那天,夏子龙的确是想把老学究气走。
夏子龙虽然天资聪明,接受能力强,却对读书根本不感兴趣。他的脑子里所想的是能天天跟府中的下人们逗乐,能溜出德居府去找夏黑子和尹立夏他们这些同龄小伙伴上女人山上捣鸟蛋,和寨子里的毛丫玩摆家家扮夫妻,能时刻在母亲的怀里撤娇。当初,父亲对他说识文断字很有趣,他就着先生识文断字,哪知道这识文断字竟是这样的枯燥无味和无聊,天天坐在学房里念书,所处的世界是那么的狭小,这个世界里没有蓝天白云,没有高山流水,只有手中的书本,学房的四壁,后院的松柏翠竹。之前的两个先生走了,如今,又来了眼前这个天天穿着那件补丁叠着补丁的青布长袍的老学究,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多么的枯燥无味。
上课第一天没有气走老学究,一心只顾好玩的夏子龙当然不甘心。从那以后,罗文杰给他授课时,他总是变着花样跟罗文杰作对。
夏子龙调皮归调皮,但他对老学究传授给他的书本知识却熟记在脑海里,晚上背诵给爹娘听,叫夏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二人眉开眼笑,直夸赞儿子聪明,四房室后继有人了。
故此,对儿子在上课时调皮,夏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也只是经常在嘴上教导儿子要听老学究话,并没有对儿子刻意去责备。
对夏子龙在上课时调皮,罗文杰以示师严,也经常用教鞭打夏子龙的手板心,但夏子龙毕竟天赋很高,明明对老学究传授给他的知识熟记于脑海,却故意装愚钝,跟老学究唱反调,为难老学究。尽管夏子龙上课时顽劣,罗文杰对夏子龙的天赋还是极为欣赏的,叫他在惩罚夏子龙时,不忍心下手那么重。
生在富门,养尊处优,加上老学究的赏识和包容,使得夏子龙在上课时更加肆无忌惮,不把老学究放在眼里了。
日子一天天一月月的过去,夏子龙上课时目无尊长,老学究多次也想拂袖而去,但他又觉得对不住夏侯平和王玉婉夫妇俩那一腔望子成龙之心,还有,夏子龙天资聪颖,是一个可造之材,他觉得就这样放弃了,实在是可惜。故此,他又只好耐下心来教夏子龙。
这天上课,夏子龙的行径,真是让老学究气炸了肺,不得已嚷着要去见夏侯平。
这天罗文杰正在学房教夏子龙《论语》,摇着头一字一句地吟诵: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不知什么时候,德居府后院的墙头上伸出了十多颗脏兮兮的小脑袋,这些小脑袋在阳光里摇摇晃晃,如十多个摇晃着的小圆球。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冲老学究和夏子龙师生二人说俏皮话。
“只有笼罐煮粥汤,哪有笼罐煮文章?”
“人之初,性本善。狗咬猪,牛来劝。”
听到嬉戏声,夏子龙不由望向后院的墙头,见是夏黑子、尹立夏、夏改改、尹立秋、夏圣万、尹三才、夏明堂、陈先好、向玉龙、段秋生、刘正山、毛丫一些男伢女伢攀附在墙头。
夏子龙见到寨子里的同龄伙伴们,顿时,如鱼得水,喜蹦天了,哪里还有心思去读《论语》。他扔下书本,忙问小伙伴们:“夏黑子,尹立夏,你们今天没去学堂里念书?你们是什么时候爬上墙头来的?”
夏圣万嬉笑着说:“只有笼罐煮粥汤,哪有笼罐煮文章?我们今天也逃学啦,来你家院墙外有一会儿啦。”
这时候,寨子里的迷糊公正好在德居府外游荡,嘴里唱:
说东事,
讲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