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侯,夏侯凡还真挑着木匠行头回来了。
见叔叔真的回来了,夏子龙心胸里的冲动霎时消退了,他装做很懂事地一边帮婶婶从井里摇水,一边高兴地跟叔叔打招呼:“满满,回来了?”
夏侯凡对侄子来家里不见怪,对此时婶侄在忙活更是不见怪。
夏侯凡虽然很喜欢夏子龙这个青山寨夏姓第四房室的小祖宗,命根子,但对侄子平日太淘气有点看不惯。所以,在侄子面前,他总是要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适才侄子叫他,他鼻子里哼一声,算是应了,就挑着木匠行头进偏屋搁东西去了。
丈夫回来,桃花也很欢喜,搓洗好侄子的脏衣服,又要侄子跟她去捉鸡婆来杀,她要为丈夫接风洗尘。
忙活中,桃花忘了侄子刚才冒失,满心欢喜地对夏子龙说:“小祖宗,今天晚上就莫回德居府了,歇满满家,陪你满满喝盅酒。”
夏子当然很乐意在叔叔家歇夜。
夏侯凡虽然在侄子面前显得很严肃,侄子十三岁了,在女人山,男子十三岁这个年龄,也有极个别娶堂客成家了,所以,晚上有侄子陪他喝酒,他也喝得痛快。夜里,侄子睡酣了,他怕侄子掀掉被子,总是给他掖好被子……
女人山的人说,冬无三日晴。
确实如此,昨天都还是暖阳高照,夏子龙他们十多个同龄伢子都还打着赤脚到泥田里捉泥鳅黄鳝,夜里就变天了,落起了雨,刮起了北风,异常的寒冷。
天一冷,女人山的人就围着火塘烤火,少有人出门了。
这段日子,由于天气寒冷异常,加上上头没有什么重大的事儿指示下来,夏侯平这些保长、保队副、甲长们也就清闲在家,围坐在火塘边取暖,不外出受冻。
这天早饭后,夏侯平和家人正坐在暖房里烤木炭火取暖拉家常,看门的老高便来向他禀告:“东家,刘甲长找你,在府外等你。”
“哦。快叫癞子进府来吧。”夏侯平吩咐老高。
这么冷的天气,保里又发生什么事儿了,让刘癞子前来禀告?
大太太王玉婉和二太太颜如玉都感到有些纳闷。
夏侯平是龙门乡二保青山寨保长,知道平常日子保里各区难免偶尔会发生一些民事纠纷要他去处理的,对刘癞子有事前来禀告他,他并不觉得奇怪。
老高应声离去后,不一会,刘癞子就进德居府来了。
“保长,市街上出事了!”
青山寨市街上出事儿了,而不是保里某区某户出了事,夏侯平镇定下来,吁了一口气后,对刘癞子说:“癞子,先莫急,外面冷,你快进暖房里来坐坐,把事儿情说清楚。”
“保长,就莫进屋坐了。市街上有人在斗法。刚才,我经过市街上,他们不买我的帐,不听我劝阻,也不听八公公,九公公,我们杂姓陈头人几个有脸面的人劝阻。保长,你威信大,你快去劝阻一下,不然会斗出人命的。”刘癞子急切地说。
听说青山寨市街上有人在斗法术,王玉婉和颜如玉都感到很好奇。
平日里,青山寨的乡亲们磕磕绊绊的事时有发生,这斗法术的事倒是鲜见,再说,在女人山一带,会用邪法的人是少之又少。更何况,平日里,青山寨的乡亲们也只是偶尔听人说某某的法术极高,但这种东西的虚幻与真实又没有谁亲眼见过。
看到刘癞子那急切的样子,夏侯平不由问刘癞子:“癞子呀,是哪个在市街上斗法术?”
“是坳头湾寨会用邪术的四眼狗和一对来青山寨市街上补锅补罐的宝庆父女。”刘癞子说,“保长,看样子四眼狗的法术要高一些,斗得那个宝庆佬节节败退,可怜之极啊。”
“是坳头湾寨的四眼狗这个野卵日的?”夏侯平很震惊。
在女人山一带,以前罗文杰的爹罗杆子除了会算八字会看风水,还会赶尸,但不会别的法术。因为罗杆子不把赶尸这门绝活传给罗文杰,这赶尸就失传了。如今,女人山的新一辈算八字看风水的,罗文杰都不会法术,听说只有枣子湾寨的黄傩公和坳头湾寨的四眼狗这两个人会用法术。
枣子湾寨的黄傩公虽然会运用法术,但他为人正派,从不依仗自己那点行走江湖的本领做手脚弄耍乡亲们。
然而那坳头湾寨的四眼狗,为人心术不正,平日里经常依仗自己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那点邪术对那些对他有成见的乡亲们弄耍手脚和欺辱那些外地来女人山的过客,在女人山一带的乡亲们的心目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噢,癞子,那我们快去市街上看看。”
夏侯平顿感不妙,忙走出暖房去房间里拿盒子枪。
“侯平,你等等,我也跟随你去市街上看看。”
王玉婉和颜如玉也要随同丈夫一块去青山寨市街上看稀奇。
“好吧。二位宝贝,外面天寒地冻,路不好走,你们要换上钉鞋,保滑些。”夏侯平叮嘱完二位太太。
于是,王玉婉和颜如玉都各自去换钉鞋了。二位女主人要出府去,丫鬟小翠和玉香自然也得换上钉鞋随同女主人一块出府去。
夏侯平挎上盒子枪,带上二位太太及丫鬟,几个人风风火火地出了德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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