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他们事先打听的消息相符,钱家大少爷体弱多病,既不能习武,也无法读书。加之其父多子,他有五个庶出弟弟。先前有太太在,尚可压制,如今太太去了,不少人揣测这位大少爷恐不久于人世。
毕竟,他阻碍了下面弟弟的前路。
李嬷嬷亲眼目睹其身体状况,觉得此推测极有可能成真。
便是健康之人,在阴谋诡计下也易夭折,更何况是他这般病弱之躯。
钱家大小姐的坚强也就不足为奇了,若非她挺身而出,恐怕这位弟弟难以保全。
李嬷嬷阐明了来意,一是为祭拜钱太太,二是递送书信。
一封乃贾敏致钱羽,另一封则是林家少爷给钱鹏这位表兄的。
钱羽虽心急如焚,但仍耐着性子与他们寒暄片刻,又领他们去为母亲上香,之后才安排他们去歇息,自己则拆开信件,读着读着,泪水潸然而下。
这信函虽是寄至她手,却也是写给她父亲所看。
她深知,此信必会被父亲阅览。
信中,姨妈细问家中境况,言及有难可书信相告,又于字里行间微妙提及姨父之职。
那可是从三品的巡盐御史啊!
钱羽虽不明此官职具体职责,却深知其品阶之重。
更兼文官地位常隐于武官之上。
如此一来,即便父亲急于迎娶新妇,亦不敢行事太过放肆。
钱鹏亦已拆开林祥来信,阅毕,嘴角上扬,笑着笑着,眼眶却湿润了。
他较钱羽更懂官场之事。
“三姨父身为御史,且此职位至关重要,非皇上心腹不能胜任。”
扬州盐政,关乎数百万两盐税之巨。
闻此,钱羽泪水愈发汹涌,却是欢喜之泪:“林表弟信中所言何事?”
钱鹏递过信件:“表弟欲在此地开设店铺,对南方稻米、果品、山珍颇感兴趣,更对各类奇花异草情有独钟,特遣人来此搜集。他喜新厌旧,还让我为其推荐。”
林祥于青松临行前交予两信,嘱其视情况而定。
毕竟此前交往不多,不知表姐表哥性情如何。若为跋扈之辈,便只走形式;若人品无虞,则呈此信。
钱羽愈发欣喜:“甚好,南方新奇之物繁多,我初来时也如刘姥姥进大观园。”
她自幼于北方边疆成长,初至南方,大开眼界。
随意便能列出一页纸,尽是此地特有之物。
“日后若有需要,再不怕书信难达。”
扬州遥远,恐远水解不了近渴,但有表弟店铺在,便无此忧。
不久,李嬷嬷便探得钱羽欢喜之缘由。
对她而言,后院姨娘与庶出弟弟尚不足为惧,因他们年幼,且姨娘出身卑微,既无人手又无财资。然父亲欲娶之人则大不相同。
父亲与南安郡王府结缘,欲娶郡王得宠侧妃之寡妹为继妻。
此女恶名昭彰,婚后数年,便将妾室悉数发卖,庶出子女亦“遭遇不测”,仅存亲生骨肉。
若她入门,倚仗郡王之势,后院众人前景堪忧,原配所出子女亦难逃厄运。
她尚有出路,孝期一过便可出嫁避祸,弟弟却无处可逃。
况且届时她自身难保,所许之家亦需仰郡王府鼻息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