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老夫正是刑部衙门的仵作范无救。”
仵作?法医?
许平安记得,他让长腿警花请的是军医吧。
“老夫做过三十年军医,曾经追随魏公参加山海关血战。”
“老夫一生,救活了三千六百五十人,医死了三万八千六百人。”
老者说的数字,应该是把无能为力的重伤者都算上了。
范无救的神色,突然有些得意,“但是,老夫救不了的人,别人也救不了。”
他指了指照胆刀,“老夫认得你这把刀,认得这杀气。”
听到这里,褚采微溜圆的大眼睛猛地转了几下。
“我记起来了,之前破案见过你,你是大奉第一仵作!”
范无救嘿嘿一笑,“风水师褚采微,你骗了我孙子三个鸭头,终于逮到你了。”
“我本来想还来着,但是忘了你在那个衙门。”褚采微尴尬一笑。
范无救接着说道,“我本来在府衙,和吕捕头是同僚,后来才去的刑部。”
随后,他看向了床上目光茫然的花生,目光中满是失望和落寞。
“我们当年流了那么多血,他们却把国家搞成了这幅样子。”
许平安拿出两个银罐,对范无救说道,“范先生,这是我们炼出的杀菌剂。”
“你说的那些问题,发疮,流脓,生蛆,应该能解决六七成。”
范无救眼睛微微发亮,随后哂笑道,“六七成?”
“要真有这样的东西,那么老夫医死的那三万多人,起码有一万儿郎不用死了!”
许平安道,“老先生,你不信?”
范无救站起身来,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皮革袋子。
皮革袋子打开之后,里面是明亮的刀具。
“当然不信。”
“但是,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希望,老夫都要救这孩子。”
“就算发疮,流脓,生蛆死了,也比披着狗皮,浑浑噩噩的活着好!”
眼看范无救要动刀,许平安马上说道,“且慢!起码消个毒先!”
范无救回头,老眼中尽是疑惑,宛如昨日之宋卿。
“房间我已命人打扫过,还用除秽香熏过了。”
“何为消毒?”
许平安拿着手中的罐子说道,“把酒精稀释了,将房间喷一遍。”
“再有您这刀具,最好也洗一洗。”
“剥完狗皮包扎用的纱布,也要用酒精浸泡。”
“最后,房间里面只留下我和老先生两人,其他人全部出去。”
“我留下来,有大动脉的地方,我得提醒你。”
……
范仵作的眼神逐渐变得茫然,然后不停的摇头。
随后,他不经意间又看到了照胆仪刀。
他听不懂,但是他相信魏渊的眼光。
“好,都依你!”
按照许平安的要求,所有的准备工作进行了小半天。
最后,干净的房间之中,留下了淡淡的酒精味。
范无救和许平安站在床前,花生已经喝下麻药,沉沉睡去。
许平安抓住范无救的手臂,目光灼灼。
“老先生,您动了一辈子刀,这次一定没有问题!”
范无救感觉信心大增,思维仿佛如年轻时一般敏捷。
“许公子有古之儒将之风,善于鼓动人心。”
许平安心道,您老落伍了。
这叫儒门文胆,最能鼓动人心。
打架看武夫,吵架得看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