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庙堂之高,李义山,这位被巨擘们赞誉为谋士中的国士无双,从来不是凭一腔孤勇行事之人。
那日,听潮亭内,他竟敢在魏叔阳眼皮底下,向陈天川抛出那句石破天惊之语:“小王爷可有成就天下共主之宏愿?”
此等胆魄,皆因他在陈天川身上,窥见了那实现宏图的渺茫曙光。
他曾为北凉呕心沥血,梦想着北凉能取代离阳,问鼎北中原霸主之位,成就他浮生一梦的终极追求。
然而,北凉地寒人稀,仅握三州之地,与离阳、北莽两大巨头相比,无疑是蚍蜉撼树。加之徐晓心怀天下,无意称王,他只能无奈妥协,转而祈求北凉百年安宁。
然而,命运的转折总是出人意料。
在与陈天川的交往中,他那几乎熄灭的理想之火,竟又奇迹般地复燃了。
他心中暗想:若我辅佐这位天赋异禀的小王爷,或许,九州姓吴,天下大合也未尝不可!
“小王爷年幼,我李义山不急,且以五脏宫廷法日日锤炼己身。”他轻笑一声,对陈天川郑重其事地说道,“定要待到小王爷心志坚定之时,我仍健在。”
就这样,陈天川在懵懂之中,收获了李义山的忠心耿耿。
彼时,他年仅三岁,尚是稚嫩孩童。
……
自那以后,听潮亭内不再沉寂。一层有陈天川潜心修行,顶楼则有李义山日复一日地苦练五脏宫廷法。
下人们送饭时,常能见到顶楼那位往日沉郁的儒生,如今竟似换了个人,变得生龙活虎。
他在窗边模仿山林野兽,动作矫健,引得王府上下议论纷纷。
起初,只是传言说听潮亭顶楼的儒生开始翩翩起舞,潇洒自如。
然而,传言很快便变了味,愈发离奇。有人说李义山观棋论天下太久,神志不清,已然疯癫;有人说他旧情复发,心智迷失……
待这两个月后,传言传至徐晓耳中,已成了另一个版本:“什么?李先生疯了?因旧疾复发,脑子出了问题?”
徐晓此时正忙于与离阳周旋,同时镇压八国余孽,日理万机。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两个月未见李义山,竟发生了如此大事!
“魏叔阳不是请了武当道人来医治吗?”他皱眉问道,“那道人怎么说?”
“道人说,李先生身子骨还能撑五年。”下人回答道。
“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徐晓当即决定前往听潮亭一探究竟。
刚走出院落,他就见一名下人领着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迎面走来。“王爷,王掌教来了。”下人禀报道。
“哦?王掌教来得正好,随我一同去听潮亭。”徐晓眼前一亮,上前拉住道人的手,径直向听潮亭走去。
这位武当掌教王重楼,乃是一品天象境的绝顶高手,道门出身,曾一指断江,堪比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