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悬。
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云彩,阳光直射下来,仿佛要将一切烤干。
军营的帐篷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刺眼的白光。
摸上去几乎能将手掌烫伤。
军营里的士兵们此刻已经汗流浃背,厚重的皮甲像蒸笼一样包裹着他们的身体,汗水顺着额头滴落,浸湿了亚麻内衫的领口。
袁渊站在训练场的高台上,望着下面泾渭分明的两支队伍。
左边是他训练了半年多的一百多名老兵,三人或四人排成一排,整齐列队,身姿挺拔,长矛如林。
右边是今天刚征召的四百多名新兵。
松松垮垮地站着,有人甚至把长矛当拐杖拄着,小声地交头接耳。
“立正!”
高台上的袁渊突然喊了一声。
晨曦村的老兵们齐刷刷地并拢脚跟,长矛唰地一声竖起,旁边的新兵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有些人还把手中的长矛不小心弄掉了。
“看到了吗?”
袁渊回过头,看向阿尔托莉雅,沉声道:“这就是训练过的和没训练过的差别。”
阿尔托莉雅点了点头。
哪怕是外行人,在看到这两支队伍的时候,也能一眼分辨出差距。
袁渊深吸口气,走下瞭望台。
脚下的泥土被洒地发烫,隔着皮靴都能感到那股灼热,他走到队伍前面,挨个打量这些前不久还是农民的新兵。
“从今天开始。”
“你们要学习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袁渊用缓慢而清晰的凯尔特语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别说是上战场了,恐怕连剑都没摸过,但没关系,莉莉教官会教你们的。”
话音落下。
队伍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嗤笑。
袁渊用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轻喝一声:“你,出列!”
被指到的新兵不情不愿地向前迈了一步,随着他的走动,皮甲上的铁皮叮当作响。
“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保罗,来自橡木村。”
那名新兵垂着脑袋,脸色有些苍白,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动作要领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保罗背部挺直,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微弯曲,目视前方。
虽然动作不够标准。
但至少比其他新兵强很多。
“很好!”
袁渊点点头,沉声道:“现在,所有人,照着他的样子做。”
训练场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调整声。
如果是一名老兵做到这种程度,新兵不会觉得有什么,他们会在心里安慰自己,人家都训练大半年了,能做成这样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要是训练半年,我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但换成新兵。
他们就没有这样的借口了。
反而会憋着一股劲,在心里默默鼓励自己,别人能做到的,他们也能做到。
袁渊绕着队伍巡视,不时纠正姿势。
当他走到一个身材矮小,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前时,发现对方的双腿在微微发抖,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布........布莱克,大人。”
少年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袁渊低下头,注意到布莱克的右腿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膝盖一直延伸到脚踝。
“这是怎么回事?”
“........”
布莱克低着头,没有回答。
“他是我们村的。”
站在他前方的保罗接过话茬,替他回答道:“去年撒克逊人袭击村子,他父亲为了保护他,被砍掉了脑袋,这道伤疤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余音落下。
整个训练场突然安静下来,沉默地像是吊唁的灵堂。
袁渊注意到,有好几个在听到这句话后,露出了同仇敌忾的表情,狠狠地攥紧了长矛,指节发白。
仇恨的气息在炎热的空气中弥漫。
连蝉鸣声都小了许多。
“布莱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