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丹的瞬间，王袭明的意识坠入一片虚无。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连时间都凝成粘稠的胶质。只有灵种的哭声在虚无中回荡，像一根银针刺穿混沌。他试图伸手触碰那哭声，却发现自己已无肉身——他的存在仅剩一缕金色的神识，如风中残烛般摇曳。
“原来这就是合道……”他自嘲地低语，神识忽然被一股引力拽向深处。
虚无裂开一道缝隙，他看见初代天仙的残影端坐在星海中央。那人长发如雪，脚下踩着七十二颗破碎的星球，手中却捧着一盏青铜灯，灯芯正是创世灵种的雏形。
“碎丹者，你来早了。”残影的声音震动星海。
王袭明的神识几乎被震散：“早？天龙人要把地球啃成渣了！”
残影轻笑，灯芯突然爆燃，映出宇宙初开时的画面——克拉里昂人用灵种点燃恒星，灰人将机械植入星核，天龙人吞噬黑洞化为龙形……亿万年的文明兴衰在火光中明灭。
“你争的第五十一，不过是天道早备下的饵。”残影抬手轻点，王袭明的神识被注入一段陌生记忆：三百年前，正是他前世将逆鳞交给德拉贡，助其叛逃天龙。
现实世界中，黎婉的灵体正在崩塌。
她托着灵种悬浮在纽约上空，半透明的身躯被灵能漩涡撕扯出裂痕。权极瘫倒在克拉里昂虹桥的残片上，七窍渗出的银血将星图染成猩红。
“袭明……快回来……”黎婉的指尖触及灵种，突然被拉入一段远古记忆——
初代天仙剜出自己心脏化为灵种，却因怜悯众生，偷偷藏起一缕私心。那私心化作人形，正是王袭明轮回百世的魂魄。
**“原来你是天道的漏洞。”**黎婉的灵体爆发银光，强行将灵种按入权极胸口，“那就让漏洞再大些！”
月球轨道上的母舰骤然寂静。
王袭明的肉身漂浮在真空中，胸口插着五爷的逆鳞。黑龙的残魂依附在鳞片上，金瞳黯淡如将熄的炭火：“你赌输了……灵种入体需要天仙血脉……”
“不需要。”王袭明突然睁眼，瞳孔中流转着初代天仙的星图，“我就是私心本身。”
他握住逆鳞猛然拔出，鲜血在真空中凝成锁链，刺入母舰核心。灵种的哭声突然转为清啸，母舰内部的所有噬炁核心同时炸裂。天龙士兵在龙纹符咒的反噬中化为灰烬，指挥官的面具崩落，露出与五爷七分相似的脸。
“哥哥……”德拉贡的残魂发出悲鸣，“你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我……”
地球上的暴乱因灵种入体戛然而止。
权极跪在时代广场中央，胸口浮现的灵种纹路与克拉里昂星图共鸣。昏迷的民众陆续苏醒，后颈的银色芯片被星芒熔解。乌尔干的地司天部队冲入灰人地下基地时，只看见无数枯萎的机械大脑——它们因灵种之力过载而烧毁。
“袭明成功了？”乌尔干抬头望天，却见月球表面开始龟裂。
母舰的残骸如流星雨般坠落大气层，王袭明踏着其中最大的一块残骸降临纽约。他的肉身已近透明，每一步都在地面烙下燃烧的星图。权极胸口的灵种突然离体，悬浮到王袭明掌心。
“你拿不走它！”灰人主脑的机械音从地底传来，“我们备份了十万克隆体，只要有一个存活……”
王袭明轻笑，灵种突然分裂出千万光丝，刺入全球每一条数据通道。所有灰人克隆体在同一秒爆头而亡，云端数据库燃起银色火焰。
“私心有个好处——”他捏碎灵种，星火洒向大地，“就是不讲规矩。”
五爷的残魂在星火中重聚。
他看见王袭明的肉身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由星芒凝成的灵体。地脉灵炁自发汇聚成河，缠绕在灵体周围，竟与克拉里昂虹桥的轨迹完全重合。
“你把自己变成了活体灵种？”五爷的龙角寸寸碎裂，“这比灰人的改造还疯……”
王袭明抬手轻点虚空，纽约废墟中升起七十二座星碑。碑文刻着克拉里昂古语与《道德经》的混合体：“道法寰宇，炁吞星海。”
权极突然咳出一口银血，预知画面再次侵袭——这一次，他看见王袭明高坐星碑之上，脚下跪拜着克拉里昂使者和灰人残部，而天龙母舰的残骸正被锻造成新的月亮。
黎婉的灵体在此刻彻底消散。
她化作星尘融入灵种之火，最后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识海：
“私心既天道，无情是慈悲。”
地司天的监控屏上，全球灵炁浓度突然归零。乌尔干惊恐地发现，连王袭明的星碑都在失去光泽——灵种之力抽空了地球所有能量，只为点燃最后一把火。
“你究竟要干什么？！”五爷冲向星碑之巅。
王袭明的灵体已淡如薄雾：“给天道看看……第五十一种可能。”
他抬手扯碎虚空，克拉里昂虹桥贯穿三界。桥的尽头，初代天仙的残影摇头叹息，手中的青铜灯却悄悄倾斜——一滴灯油落入地球，化作绵绵灵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