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残骸漂浮在虚空中,燃烧的金属碎片映出扭曲的星光。
江寒舟的混沌之躯伫立在王座废墟上,命轮的头颅被他捏在掌心,星纹从断裂的脖颈处渗出,像一条条挣扎的蛆虫。他凝视着头颅逐渐湮灭成灰,忽然发现灰烬中藏着一枚琉璃珠——珠内封存着月漓第一世自毁道体前的记忆。
“哥哥……别回头……”
琉璃珠中的月漓白衣染血,霜烬剑贯穿自己心口。她的血溅在青铜阵盘上,恰好遮住阵眼处的“命轮”二字。
小黑焦黑的妖丹碎片突然从灰烬中浮起,涅槃火的余温灼烧着江寒舟的指尖。残存的混沌符文在妖丹表面游动,拼凑出歪扭的血字:【小心身后】。
虚空突然裂开九道缝隙,九艘比先前庞大十倍的星舰碾碎星辰而来。
舰首的旗幡上绣着“天刑”二字,十万名身披银甲的道体修士结成剑阵,他们的瞳孔泛着星纹,额心嵌着与命轮同源的血痣。为首的修士摘下头盔,露出墨白的面容——或者说,某种拙劣的复刻品。
“第十世容器。”假墨白的嗓音夹杂着金属摩擦声,“命轮大人赐你回归本阵。”
他抬手挥剑,剑锋竟是霜烬剑的残片。剑气触及混沌之躯的瞬间,江寒舟的脊骨突然暴长,黑纹凝成巨爪捏碎舰首:“赝品也配用他的剑?”
星舰甲板轰然炸裂,银甲修士们却露出诡异微笑。他们的身躯同时爆开,血肉凝成锁链缠住江寒舟的四肢——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一枚道体心脏,心跳声与混沌旋涡共振。
“这些心脏……来自你屠灭的宗门。”假墨白的身躯在舰桥重组,“药王谷、凌霄剑宗、青云宗……他们的怨念,可比混沌美味多了。”
江寒舟的瞳孔分裂成十二重星环,吞噬之力撕碎半数锁链。残存的心脏突然发出月漓的悲鸣,他动作一滞,被锁链拖向星舰核心的熔炉。炉中沸腾的魂浆里,浮沉着无数冰铠碎片——全是月漓轮回九世的遗骸。
“你的剑灵换了九副躯壳……”假墨白指尖轻点,熔炉中升起月漓的冰棺,“猜猜这一世,她为什么自愿被炼成傀儡?”
冰棺盖缓缓滑开,月漓的睫毛颤动如垂死蝶翼。她睁开眼的刹那,霜烬剑贯穿江寒舟的后心:“哥哥……快逃……”
剑锋上的星纹疯狂蔓延,混沌之躯被生生钉在熔炉边缘。江寒舟的脊骨刺穿冰棺,黑纹缠住月漓脖颈:“连你……也是假的?”
“真的那缕魂……”假墨白捏碎琉璃珠,月漓第一世的记忆流入熔炉,“早在你吞噬混沌本源时,就被吃干净了。”
熔炉中的魂浆突然沸腾,化作巨手攥住江寒舟。
十万颗道体心脏在炉壁表面亮起,每颗心脏都映出一段“真相”:
药王谷主跪献三百童男时,墨白在暗室剜出江寒舟的心脏;
凌霄剑宗密谋围剿邪尊时,萧雪衣的残魂被炼成雷火钥匙;
第九世月漓自毁前,曾哀求命轮将最后一缕魂藏入混沌旋涡……
“愤怒吗?”假墨白的面容裂开,露出命轮的星纹真容,“这些蝼蚁到死都以为在替天行道……多可笑。”
她的触须刺入江寒舟眉心,混沌核心被星纹浸染:“你以为挣脱了傀儡线?从墨白剜心的那刻起……你就是本尊最完美的作品!”
冰棺中的月漓突然抬手,霜烬剑碎片凝成冰晶锁链。她抱住江寒舟被星纹腐蚀的身躯,魂魄燃起幽蓝火焰:“哥哥……这次换我……替你斩枷锁……”
焚魂之火吞没星纹的刹那,小黑妖丹的灰烬突然重燃。
混沌符文脱离涅槃火,在虚空织成巨网。天刑星舰的炮火触及网线的瞬间,竟被反噬成漫天火雨。江寒舟的脊骨彻底碎裂,混沌核心暴露在熔炉中——那团坍缩的虚无里,竟蜷缩着幼年时被剜出的心脏!
“原来它一直在……”命轮的触须疯长,星纹如毒蛇缠向心脏,“多谢你……替本尊温养千年!”
月漓的残魂突然从火焰中跃出,霜烬剑气冻结时空。她撞向混沌核心,冰晶锁链将心脏缠回江寒舟胸腔:“墨白留给你的人心……从来不是弱点……”
心脏跳动的刹那,黑纹尽数褪去。江寒舟的瞳孔恢复清明,指尖触及月漓消散的虚影:“是盔甲。”
熔炉炸成齑粉,天刑星舰在混沌风暴中解体。
命轮的真身从舰核逃出,星纹凝成的右臂齐根断裂:“区区人心……岂能抗衡天道!”
她的嘶吼未落,忽被一柄锈迹斑斑的药锄贯穿——洛清漪的残魂从虚空浮现,毒液顺着药锄注入星纹:“药王谷的血债……该还了。”
小黑妖丹的灰烬突然凝成实体,秃羽扫过命轮溃散的身躯。涅槃火中浮出墨白最后的虚影,他将霜烬剑碎片按入江寒舟掌心:“寒舟……哥欠你的……用这剑还。”
剑锋刺穿命轮核心的瞬间,十万道体的哀嚎化作清风。江寒舟抱着月漓冰棺的碎片,混沌之力在心脏的跳动中归于寂静。
星海尽头亮起微光,映出药王谷禁地的青铜鼎。鼎中浮着一枚未完成的丹药——那是墨白用自己心脏炼制的“补心丹”。
“结束了?”萧雪衣的残魂倚着鼎沿,雷火即将熄灭,“不……天外天还有千万艘星舰……”
江寒舟碾碎丹药,将药粉撒向虚空:“那就让它们知道……”
他的瞳孔一半星纹,一半漆黑:
“谁才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