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并未着急出手，只是站在林秀面前，将竹棒握在手中，淡淡说道：“你似乎知道我会来。”
“贝台长明贬暗升，又借着假开除一事钓鱼执法拔出台里罗种下的那颗钉子，还借此重创了罗网。”林秀依旧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就连眼神中也全部是恭敬，“一定是您回来了，这并不难猜。”
是的，以贝利亚的手段，想找到隐藏在黑冰台的暗子并不难。但既然秦王政突然昭告天下将黑冰台长的位置给了贝利亚，当然是夏言突然回来且自觉让了出来。
这种事外人不知道，但在黑冰台工作十数年的副处长林秀，对几位高层的了解很容易推断出来。
夏言点点头，似乎是在说：黑冰台出来的人，确实还不算蠢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夏言走到书桌旁，借着油灯的微弱灯光，随意翻了翻桌子上的卷宗。
“属下知道，您是为了四年前雁门关的那件事。”林秀顿了顿，注意到夏言翻阅卷宗的动作解释道，“那个王伟是郑国渠的一个工头，贪污了点工程费，虽然最后在我们发现之前已经全部上缴了国库，但有人举报，总得把这个案子接下。”
这是属于犯罪中止了吧？按理说应该量刑从宽，不过这不是今天的重点。
夏言摇摇头，将思绪拉回现实。“虽然不重要，但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谢大人。”林秀心中明白得很，夏言之所以如此行事，归根结底还是念及了黑冰台昔日的情分啊！
他竟愿意给自己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想到此处，林秀不禁眼眶微湿，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深知这机会来之不易，可自己还是辜负夏言的一片苦心和对自己的信任。“下属也是后来才知道，我不是孤儿。”
夏言知道对方接下来还有话说，没有打断，只是独自翻阅着剩下的几本卷宗，等着对方的解释。
“我还有一个老母亲，只不过小时候家里穷，村子里又闹饥荒，母亲她只好把我送到咸阳城，想碰碰运气。”
“还好老台长收留了我，让我没有饿死在大街上。”
老台长，自然就是副台长贝利亚。那时候的贝利亚比林秀大不了几岁，但他很幸运地遇到了夏天和苏茜，两个人的轨迹也从此天壤之别。
夏言心中已经猜到大概，但依旧没有打断对方，只是静静听着。
“您去雁门关的那次，罗网的人把你家绑架了我母亲。”林秀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时候她老人家已经病入膏肓，没几天好日子活头。”
“但您知道的，她毕竟是下属的亲生母亲。”
“理解，但并不接受。”说罢，夏言从身后取出一截三尺长的白绫丢到林秀面前，便离开书房，走出了林秀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