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也不是完全不行。”夏言看着沮丧至极的胡亥，忽然有些不忍，“但罗网不行，赵高更不行。”
这话说的很好听，实际上跟没说一样。
如今局势很明显，公子扶苏获得了蒙家、黑冰台的双重支持，再加上嫡长子身份的天然优势，只要不犯错就稳赢的局面。
胡亥只有罗网一个助力，王离虽然和他交好但不能真正代表王家，真正的胜负平或者说决定性因素还是在夏言这里。
虽然说如果能得到夏言的支持，就算抛下罗网也会利大于弊，但还未登基就过河拆桥和有恩于自己的赵高和罗网决裂，很可能影响他在政坛的信誉和秦王政心中的形象。
“为什么？”胡亥知道夏言没有开玩笑，只是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谈到罗网和赵高，夏言的语气逐渐正经，语速也慢了起来。“我不喜欢罗网这个组织。”
“我是指站在国家和百姓的角度上，不是个人喜好。”夏言补充道。
“小叔。”胡亥像个真正的后辈一样，十分谦卑地起身给夏言剥开一个砂糖橘放到面前，耐心求教道，“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对罗网和赵高的敌意这么大。”
夏言说道：“国家要想治理好，需要的是惠民而不是迫民，罗网所代表的特务治国我不喜欢。”
“这种极端的统治方式，将国家的安全和稳定置于特务机构的掌控之下，对国家和人民造成了极大的危害。
如果不加制衡，罗网权力过大，可以随意监听、监视和逮捕任何人，甚至可以不经审判就处决嫌疑人。
百姓的基本权利和自由受到了严重的侵犯，社会的公正和法治也被破坏殆尽。
更何况，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和利益，不择手段地打击异己，制造政治恐怖和社会混乱。
这种情况下，百姓和官员之间的信任和团结被破坏，社会的和谐和稳定也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可是。”确认夏言已经说完，胡亥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的黑冰台，不也是和罗网一样的特务机构吗？”
“不是。”中年人平静回答道：“我们黑冰台目的在于法律监督，除了保证大秦律不折不扣地执行，只有维护国家利益一个目标。”
胡亥再次开口问道：“不都是特务治国吗？”
“不一样，黑冰台是依法治国。”夏言思考片刻后，毫不犹豫地说道：“还是你刚才说的，看目的，别看过程。”
“论心不论迹？”胡亥再次问道。
夏言点点头，然后再次解释道：“也不全是。黑冰卫的存在只是为了保证黑冰台司法监督的执行力，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但罗网不同，罗网的暴力手段纯粹是为了暴力恐吓，让百姓和官员屈服。”
“更何况，如果你不贪不占，不抢不偷，黑冰台这辈子不可能跟你产生交集。黑冰台的存在，只是为了抑制公权力的滥用，而罗网呢？”夏言再次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