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7
林夏猛然惊醒,发现掌心正死死攥着那个蓝色药瓶——那里面只剩最后一颗抗衰老胶囊,蓝色的外壳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窗外,月光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青灰色的阴影。整座城市正在休眠,只有她的生物钟反常地苏醒了。
“嚓……嚓……嚓……”
像指甲刮过木板的声响从走廊尽头传来,比昨夜更急促,仿佛棺材里的东西正在用朽骨计算倒计时。那具松木棺材,就停在“工具房”里。外公警告过不许踏进那里半步。
然而今夜,林夏再也按耐不住那份好奇,她也并不觉得恐惧,甚至感觉有一丝暖流在胸中涌动着,召唤着她。那声音似有若无,时断时续,如同她第一次服用抗衰老胶囊时一样——仿佛有人在她耳边低语:“它等你很久了。”
林夏站在工具房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了门,一股霉味混着松脂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忽然停下来,觉得哪里不对劲……哦,是这味道——这霉味中混入了金属腥气,和她今早咳出的那口蓝色痰液味道完全相同。
房间中央,月光像一层惨白的尸衣,裹着那具松木棺材。
在林夏眼中,这棺材就像一个巨大的长盒子,它表面平滑,没有任何雕饰。她轻轻触碰着棺壁,突然,指尖传来一阵异样的触感——那木头表面竟微微凹陷了下去,仿佛有生命般随着她的触碰而起伏。
林夏眨了眨眼,不确定是不是月光造成的错觉。她凑近了些,发现棺木上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血管一样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那些纹路……竟和她今早服下胶囊后,手臂上短暂浮现的蓝色脉络一模一样。
嚓......嚓...
那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就是从棺材内部传来的。林夏这才注意到,棺材盖板与箱体之间,竟有一道头发丝般的缝隙。缝隙中渗出极淡的蓝光,像她药瓶里溶解的胶囊液体。林夏正打算推棺盖,突然,一只枯瘦的手重重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在干什么?”外公陈木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林夏转过头,发现外公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眼窝深陷,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他的呼吸很轻,几乎听不见,但那只按在她肩上的手却冷得像冰。
“外公,棺材里有声音。”林夏平静地说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普通的事实。
陈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幽深。他缓缓松开手,走到棺材旁,轻轻抚摸着棺木——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虔诚的期待。他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棺盖。
“咚、咚。”
棺材里的动静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可怕的寂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低压,让她的鼓膜隐隐作痛。
“回去睡觉。”外公的声音不容置疑,“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能知道么?”林夏固执地站在原地,目光又落回棺材上。
“听话,夏夏。”陈木的语气忽然柔和下来,甚至带着一丝恳求,“天亮之前,别靠近这里。”当他说话时,林夏看见他的瞳孔不正常地收缩了一下,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操控着表情。
林夏转身离开时,听见外公又说: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一切。
这句话飘荡在黑暗的走廊里,轻得像一句谶语。
她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外公没有跟上来。
……
陈木费了些力气才把棺盖打开,他干枯的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那些暴起的青筋中,隐约可见蓝色的细线在皮下蠕动——就像棺材表面的纹路,也像林夏服药后出现的血管异变。陈木从棺材中捧出一个两拳大小的水晶球。他将球小心地托在双手掌心,仔细端详着——里面蜷缩着一团幽蓝的荧光,像被困住的萤火虫。荧光仿佛感应到陈木残缺的灵魂,球体开始微微发烫,血管状的纹路从内部蔓延开来,与陈木手背上的青筋诡异地同步搏动。
二十年了...他嘶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工具房里碎裂。月光照在水晶球上,映出球体内那张扭曲的脸——那是50岁的自己,正疯狂捶打着透明障壁。球体震动起来,水晶球内部显出蛛网般的裂痕。陈木笑了,用拇指抹去球体表面渗出的血珠:再忍忍,老伙计。他望向窗外逐渐泛白的天色,天亮后,一切都会不同了。
水晶球停止了震动。
这次不一样。陈木把球体贴近凹陷的胸口,感受着内部传来的与自己相同的心跳频率。
“叮铃铃……叮铃铃……”陈木掏出手机:“嗯……对,事情进展顺利。……明天?可以。”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耳根撕裂,露出一个绝非人类能做出的笑容。
工具房的门突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陈木猛地转身,看到门缝处一片静止的衣角——是林夏穿的睡衣颜色。水晶球在他掌心骤然变得滚烫,裂痕中渗出蓝色的光液,像在发出某种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