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执!”
大门被一脚踢开,安洛生转头,看见一个身材性感的红发女人,头顶还没补染发根,一抹玫瑰色的口红,假睫毛有些夸张。看着很年轻,但这人总不会是江执的女朋友吧。
“你谁啊!”
红发女人惊奇又愤怒。
安洛生率先把视线挪开,淡定地看着刚走进大门的江执。
他看着像一夜没睡好,夹克衫随意搭在肩膀上,耷拉着脑袋打着哈欠,懒洋洋的像没骨头,浑身散着烟酒气。
“啪!”
没缘由的一记耳光扇在江执脸上,火气直冲天灵盖。他条件反射攥紧拳头,抬头才看见屋里有两个神色疑惑的女人。
“又在外面找女人?怪不得天天不着家!”
红发女愣住盯着自己的手,想起了什么,高昂刺耳的声音也羞愧地降了调,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颤抖。
安洛生佯装冷静地把最后一件衣服晾在衣架上。
江执紧皱着眉,太阳穴突突突地直跳,还是压住了火气。
“朋友。”
江执烦躁地拉开门,“嘭”地摔门进了自己的屋子。
“你是他朋友啊。”
红头发似笑非笑,气氛有些尴尬,“我是他小姨。”
她松了口气。
“我以为他出去鬼混了,江执这死孩子几个月都不着家,他女朋友----”
安洛生耳朵里跟一根细针扎进去一样。女朋友这三个词从亲人口里说出来份量厚重,点醒了她。
以前江执总是混在街上,走在路上一堆小女生偷看。
偶尔几个胆子大的会偷偷要他的联系方式跟他表白,他也只是一副颓懒无所谓的样子。狐朋狗友们都说他是浪荡成性,又像是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现在是从良了吗?
跟那群人一样,打算找个女朋友,一辈子待在这,结婚生子安安稳稳的日子过到死?
那她是真的要瞧不起他了。
天地辽阔,江执应该是永远趾高气昂的。
她第一次见到江执的时候心里就自然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那几年从西北倒卖中草药的生意挣得算是盆满钵满。安庆带着一家人来陇县考察,跟江国立合伙做起了生意。
陇县,江城的一个边陲小镇,宁静,原始,破败却又生机勃勃。
她喜欢这里的夏天,养父养母忙着做生意无暇顾及她,干脆让她提前放了暑假。
只需要做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其余时间她想去哪,回不回家,没人在意。
巷子里进进出出的人流嘈杂的热闹。
一群人堵在江国立家的大门口,安洛生挤进人群里,好奇的凑着头往里看,倒吸了一口凉气瞳孔骤缩。
薄薄瘦瘦的她挤在最前面,撞上江执凶戾漆黑的眼睛。
他衣服上渗着浓重鲜红的血,嘴角沾着干涸的血迹。
“江国立你少颠倒黑白!你打我妈把她逼走了!你怎么还不死!”
江国立狰狞着脸,犯瘾一样拿粗麻绳疯狂地抽在他身上。
江执整个后背血淋淋的没个好地方,她甚至可以看清密密的木屑扎进伤口。
叽叽喳喳的人群凑着头看想他认错。
江执的脊梁却挺立着,像钢筋一样笔直,一点颓丧的落魄也没有。他跟恶鬼一样死死地盯着人群,漆黑又阴冷。
“想让老子死?!老子打死你!”
十几岁的孩子,正是自尊心旺盛的时候,一群人冷眼旁观,任由江国立这样把少年的自尊心碾碎,踩在泥里。
安洛生脸上透着惊恐,五官扭曲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家暴我妈,你就应该被抓起来!你去死!”
“哎,造孽啊!他妈出轨跑了?”
“这孩子骂的真难听!不是亲生的,老江给他口饭吃就不错了,不懂知恩图报啊!”
一群人叽叽喳喳议论不停,打着清官都难断家务事的幌子,没一个人上前阻拦,冷漠得可怕。
她不想跟这群人同流合污。
“别打了!我报警了!”
平日里慢悠悠的声音突然清脆又果决,
“我报警了!警察马上来!”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安洛生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压抑不住的心跳声。
她的手颤抖的举着手机,江国立的鞭子停在半空没落下去。
江国立气急败坏地跑过去。
好多双眼睛转移在她身上,抱着手臂交头接耳的,一副这下又有好戏看了的窃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