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门‘嘎吱’卡在半空,高启盛抬脚一顶,铁锈簌簌落进后颈——像小时候父亲鱼档漏雨的锈水管。唐小虎在身后打翻的啤酒正顺着地砖缝流到他脚边,和早上杀鱼留下的血水混成淡红色的泡沫。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的衬衫贴在脊背上,仿佛第二层皮肤。方才安欣的追问如同一把利刃,直插他的心脏,那些暗藏玄机的问题,就像一颗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将他精心编织的谎言炸得粉碎。
唐小虎把空酒瓶砸向墙角,玻璃碎片弹到冰柜上发出叮当响:盛哥,那安欣连我三年前偷电动车的事都翻出来了!唐小虎踹开脚边的啤酒瓶,金属碰撞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他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惧意,眼神中满是不安,“咱真要跟条子对着干?”
高启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径直走向冰柜。压缩机的嗡鸣声在寂静中显得愈发沉重,仿佛是命运的低语。他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在冰柜底部摸索着,终于触到了那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物件——徐江的账本。当他将账本取出时,泛黄的纸页上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白金瀚包厢里的雪茄烟雾,那刺鼻的味道勾起了他惊险的回忆。
“打开看看。”高启盛将账本甩在油腻的案板上,溅起的鱼鳞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宛如细碎的星辰。唐小龙和唐小虎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犹豫,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翻开了账本。
唐小龙沾着鱼油的手指在账本某页搓了搓,突然僵住——指腹下的墨迹在油脂作用下显出浅蓝色,这是银行专用防伪墨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这...这不是安欣他们在找的走私记录吗?”他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手指指着密密麻麻的字迹,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高启盛用中指关节顶了顶眼镜横梁(焊电路板养成的习惯),镜腿在太阳穴压出两道红痕。他早就知道这本账本是个烫手山芋,但也是他手中最锋利的武器。“3月14日的交易记录。”高启盛突然用钢笔尖戳穿纸页——墨迹在‘BW’字母上晕开,露出底下铅笔写的‘泰丰航运’船号。
空气瞬间凝固,只有冰柜的嗡鸣声依旧。唐小虎挠了挠头,满脸疑惑:“白江波?可他不是...”
“没这么简单。”高启盛突然起身,走到窗边。他掀开窗帘一角,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街道。路灯已经亮起,昏黄的光线将街道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他的余光瞥见巷口闪过一个黑影,心中警铃大作。“安欣今天故意提起陈书婷,还拿出伪造的照片,说明他们手里也有线索。”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仿佛在分析一场复杂的棋局。
唐小龙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盛哥,你说会不会是...泰叔?”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毕竟泰叔在京海的势力如同一座大山,让人望而生畏。
高启盛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带着算计和狠厉:“还记得陈书婷留下的东西吗?”他从口袋里掏出那颗钻石耳钉,在灯光下转动,宝石背面“B.W.2000”的刻痕在光影中若隐若现,宛如一个神秘的暗号。“这根本不是白江波的缩写,而是宽带接入标准BW-2000发布年份。泰叔当年靠通讯工程起家,现在小灵通基站建设这么火...”
话未说完,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高启强面色苍白地冲进来,手里还握着半截带血的鱼刀:“阿盛!安欣带着人又回来了!”他的声音中带着焦急和担忧,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高启盛的瞳孔骤缩,他迅速将账本塞进鱼筐最底层,上面覆盖着散发着腥臭味的内脏。“哥,拖住他们!”他压低声音说道,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冷静,“小虎,去把后门那箱主板转移到废品站!”
当安欣带着警察踹开店铺大门时,高启盛正悠闲地坐在柜台前,手里把玩着小灵通样机。“安警官,这是又来查水表?”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仿佛在向警察宣告自己的无所畏惧。
安欣的目光在店内扫视,最终落在高启盛的脸上:“有人举报你们非法改装通讯设备。”他的声音严肃而冰冷,仿佛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他挥了挥手,几名警察立刻开始翻箱倒柜,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高启强挡在冰柜前,强装镇定地笑道:“安警官,我们小本生意,怎么会...”
“让开!”一名警察粗暴地推开高启强,冰柜的门被猛地拉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高启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然而,里面只有几台崭新的小灵通样机整齐地摆放着,在冷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无辜的光芒。
安欣盯着高启盛,眼神中充满了怀疑:“高启盛,你最好老实点。”他的声音中带着警告,仿佛在向高启盛传达一个明确的信号:不要妄图在他面前耍花样。
等警察离开后,高启盛瘫坐在椅子上,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哥,得去找找陈书婷了。”他突然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