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的指尖刚触到ICU门把手,刺耳的警报声便撕裂了死寂。蓝白相间的警示灯在走廊天花板上疯狂旋转,将他的影子切割成破碎的残片。浓烈的消毒水味中混着一丝甜腥,像是融化的棒棒糖掺进了铁锈。
【规则一:监护仪报警后,静音键需在7秒内按下。】
泛黄的《重症监护守则》贴在门玻璃上,第二条规则被黑色液体涂抹,只留下半句残缺的警告:“...蜷缩角落。”江临推门的瞬间,冷气裹着药味扑面而来,十三张病床整齐排列,每张床头的监护屏都跳动着杂乱的心电波纹。
“嘀——嘀嘀——”
最内侧的13号床监护仪突然爆出高频警报。江临冲过去时,鞋底踩到某种粘稠的液体——淡黄色的组织液正从床底渗出,在瓷砖上蜿蜒成歪斜的“000”。病床上仰卧着具插满管子的躯体,呼吸面罩下露出半张碳化的脸,溃烂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星辉集团的LOGO纹身。
7秒倒计时在脑海中炸响。
江临的指尖按向静音键,却在触及前硬生生停住——按键表面凝结着冰霜,霜花下浮现出林夕的指纹。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急诊室药房的记忆涌上心头:那些被篡改的镇静剂标签、氰化钾瓶底刻着的“LX”。
“嗒。”
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后颈。江临猛地仰头,天花板输液架上倒垂着半截焦黑的手臂,指尖正抵着他的颅顶。腕间的衔尾蛇纹章突然发烫,淡蓝光粒顺着他的指尖爬上静音键,冰霜在高温中蒸腾成白雾。
警报声戛然而止。
监护屏上的心电波纹归于平直,患者编号从“013”跳转为“000”。床底的黄色液体突然沸腾,化作蒸汽充斥整个病房。江临的防毒面具镜片蒙上水雾,视网膜上浮现出血色倒计时:
00:00:07
【规则二:若患者编号变为000,关闭光源并蜷缩角落。】
他扑向电闸的瞬间,所有监护仪同时爆出刺目红光。13号床的无影灯自行点亮,焦黑的躯体在强光下蠕动,插管从喉咙里钻出,末端黏连着半融化的肾脏模型。江临的手肘重重磕在墙角,摸索到电源总闸时,指尖传来密集的刺痛——闸门表面布满细小的针孔,每个孔洞都在渗出黑色黏液。
黑暗降临的刹那,无数湿哒哒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逼近。
江临蜷缩在墙角,听见输液袋爆裂的闷响。粘稠的液体溅在防护服上,带着腐臭的药味。腕间纹章的齿轮逆向转动,淡蓝光粒勉强照亮半米范围——十三具无面尸体正围着病床跪拜,它们的胸腔被剖开,焦黑的肾脏在肋骨间跳动,血管连接着13号床患者的躯体。
“沙……沙……”
纸张摩擦声从床头柜传来。江临屏住呼吸挪动,发现抽屉里塞满泛黄的护理记录。最上方的医嘱单被反复涂改:“地塞米松”被划去,替换成“禁药ST-13”,医师签名栏印着林夕的工章。当他抽出单据时,纸张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拼出新的患者编号:
000→013→000→013
ICU的电子钟开始倒转。
江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时间循环——每次警报响起,场景都会重置,但腐败的痕迹越来越重。上一次循环时13号床还只是渗组织液,此刻床垫已完全被黄脓浸透。
第四次循环。
江临在警报响起的瞬间冲向药柜。玻璃门映出他的倒影,右脸不知何时爬满蛛网状焦痕。冷藏柜里整齐码放着ST-13注射液,瓶身标签印着星辉集团的蛇形LOGO,保质期栏用红笔涂改成“永生”。
“找到你了。”
林夕的耳语混着心电监护仪的杂音传来。江临转身看见13号床的无影灯管正在扭曲,她的怨灵从灯罩中渗出,手术剪寒光掠过他咽喉。他顺势后仰,从冷藏柜抓出的药瓶砸向地面,玻璃碎片精准割断患者身上的血管。
黑血喷溅的瞬间,时间流速骤变。
江临的视网膜上闪过无数画面:林夕深夜潜入药房调换药剂、刘强在办公室签署禁药使用授权、王莹莹的肾脏被装入冷链箱运往13楼VIP病房……当画面定格在ICU监控录像时,他看清了ST-13的本质——那根本不是抗排异药,而是加速器官衰竭的催化剂。
林夕的怨灵突然僵住,脖颈缝合线根根崩断,王莹莹的脸皮从她右脸剥落,露出下面用不同女性面部组织拼凑的补丁。焦黑的肾脏模型从患者胸腔滚落,表面裂纹中渗出沥青状物质,在地面汇成星辉集团的财务报表。
衔尾蛇纹章爆出刺目强光。
王莹莹的残影在光晕中浮现,她的珍珠项链缠住林夕的手术剪。监护仪打印口突然吐出纸带,密密麻麻的数据中藏着一行小字:“星辉账目备份-13F”。
当林夕的怨灵在强光中化为灰烬时,江临攥着账目线索瘫倒在地。电子钟跳过00:00,ICU的自动门缓缓开启,月光照亮走廊地面——焦痕组成了新的箭头,直指电梯间的“13”层按钮。
匿名短信在衣袋里震动。照片中,燃烧的监护仪残骸里,半枚刻着“0619”的芯片正在碳化。
(活动时间:5月1日到5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