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矿井死一般寂静。江临缩在矿道凹陷处，用衣角擦拭实验日志上的血渍。泛黄的纸页记录着触目惊心的数据：过去三年共有217名矿工被标记为“抗药体”，最终存活者仅剩老陈。
通风管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他迅速将日志塞进岩缝，抓起铜刷继续清理黏液。三个瞳孔扩散的矿工拖着推车经过，车厢里的血钻渗出金色黏液，在地面留下发光的轨迹。
“鞠躬仪式倒计时五分钟。”
矿井广播响起时，所有矿工同时停下手头工作。江临跟随人群走向雕像，发现跪拜的矿工数量比昨日增加了三人——他们的后颈皮肤完全金属化，工牌直接焊死在颈椎骨上。
监工们手持电击棍在队列中巡视。江临刻意排在末尾，借着矿灯观察雕像。青铜底座新添了几道裂痕，暗金液体漫过矿工们的腰部，在地面形成诡异的图腾。
“闭眼！”
广播发出刺耳蜂鸣。江临合上眼皮的刹那，听见雕像方向传来液体翻涌的咕噜声。某种冰凉的东西缠上脚踝，顺着裤管向上攀爬。
“时间是你的敌人……”
低语声比昨日清晰许多，带着电子合成音特有的失真感。江临的睫毛微微颤动，透过缝隙看到惊人一幕——雕像手中的地球模型裂成两半，露出内部精密的齿轮结构。暗金液体正从齿轮间隙喷涌而出，沿着矿工们的脊椎注入体内。
前排突然响起惨叫。一个年轻矿工因过度恐惧睁开眼，瞳孔瞬间被液体填满。监工的电击棍捅进他大张的嘴，蓝色电弧裹着金液炸开，将整颗头颅熔成焦炭。
“违规者净化完毕。”
广播恢复平静的机械音。江临的后背渗出冷汗，他感觉液体已经爬到锁骨位置，在皮肤表面凝结成膜。闭目状态下，其他感官异常敏锐——他听见至少十二种不同的齿轮咬合声，频率与怀表的走时完全同步。
鞠躬结束时，暗金液体潮水般退去。江临的工装留下大片湿痕，散发出淡淡的硫磺味。他借着起身动作观察雕像底座，裂痕边缘露出半截铭牌：
1987.4.19星辉集团成立日。
这个日期与老陈铁盒里的实验日志完全吻合。
“编号7791，你的营养剂。”
监工这次端来的杯子布满裂纹，液体表面浮着油状物。江临注意到对方防毒面具的滤芯变成血红色，呼吸时喷出的气息带着金属粉末。
吞咽时，他故意让液体从鼻孔呛出。监工果然被激怒，电击棍横扫过来：“浪费资源，忏悔室六小时！”
铁皮箱的通风栅栏结满冰霜。江临蜷缩在角落，掏出藏在鞋底的实验日志残页。泛光的字迹显示，星辉与奥米茄早在1987年就签署了“人体耐受力提升计划”，矿井不过是幌子。
“咔嗒。”
栅栏外传来石子落地的轻响。江临屏息凑近，看见地面滚来半支注射器——正是老陈之前传递的Ω7药剂。针管上贴着新标签：
睁眼时注射。
他握紧针管，听见矿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个监工拖着一具尸体经过，死者右手紧攥着半张工牌，刻有“地下三层维修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