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的晨雾还未散尽,陈小七蹲在城墙根的柳树下,指尖在泛黄的上轻轻摩挲。
五更梆子刚敲过,四个小组长已在他身后站成一排。
破旧的衣角沾着露水,像四杆插在土里的残旗...
文曲星组去东市纸坊,织女坊走针线胡同。
陈小七将书揣进怀里,青布短打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灶王爷组记得把昨天醉仙楼送的酸笋带上,鲁班殿的碎瓷都裹严实了”
四个汉子应声散开,各自带着十来个丐帮弟子消失在街巷深处。
阿鲁带着陈小七拐进西市当铺后巷时,太阳刚爬上檐角。
当铺掌柜老周正在柜台后拨算盘,见他们进来,鼻梁上的铜框眼镜滑到嘴边:
“陈当家真要收我这碎瓷?”
周掌柜每月初一、十五的碎瓷归鲁班殿,我派人来取。
陈小七掏出个油纸包,露出里面晶莹的琉璃盏碎片,这是上月碎的那对宫灯,我让弟兄们拼了三只新杯盏,权当订金。
这可是老帮主压箱底的宝贝啊...陈小七摩挲着钱袋,指尖发颤。即便以他穿越者的见识,这笔钱也够肉疼的。
但转念一想——舍不出金弹子,打不着凤凰鸟。
老周的算盘珠子突然停了......
午时三刻,四个小组陆续回到城隍庙后院。
破布堆里翻出的半匹杭绸被阿茂用竹绷子撑开。
碎瓷在鲁班殿弟子手里变成镶银边的茶托。
废纸浆里捞出的竹纸叠得齐整。
连厨余泔水都滤出了三桶喂猪的豆渣。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三个月后,后应天城的晨雾还未散尽。
陈小七带着三个心腹蹲在朱雀桥头啃芝麻烧饼。
三个月来,丐帮的发展壮大了不少,到目前为止已经有300人左右。
阿茂把最后一点碎屑倒进嘴里,指着远处酒旗招展的商铺街。
“七爷,文曲星那组昨儿收了三担废纸,老吴头说东街书肆掌柜愿意长期合作”
“织女坊更狠!”
阿狗兴奋地拍腿,织女坊的刘寡妇带着姑娘们把布头扎成拖把,绸缎庄的伙计眼睛都看直了!
众人哄笑间,鲁小六突然压低声音:
“七爷,您让盯的城西当铺有动静,昨夜三更有人往护城河运了三个大木箱。”
——时间分线线——
两周前,残阳斜照城隍庙断壁时。
陈小七正用半截判官笔蘸着朱砂,在摊开的《简体丐帮功过格》上勾画。
这本仿未来公司绩效考核单制成的簿子,以仁义礼智四门分列各种绩效制度。
城东污衣堂收废铁三担二斗记仁字十七画,城南净衣堂得铜钱四百文注义字九画——
朱砂勾勒的简体字里,竟暗藏《九章算术》里的差分术。
“七爷,净衣堂今儿又短了斤两。”
鲁小六抱着两摞账册跨过门槛,粗布袖口还沾着秦淮河淤泥。
他翻开其中一册,指尖点在墨迹未干的洪武八年十月十七条目。
“城西纸坊交来的废纸比昨日少了八斤七两。”
这已是「净衣堂」第三回在四组KPI较量中垫底。
但蹊跷的是,他们每日称重时总比「污衣堂」多出三筐硫磺渣。
陈小七眉峰微动,判官笔尖悬在智门硫磺渣条目。
净衣堂虽在废纸回收上屡屡落后,每日交来的硫磺渣却比别堂多出整三筐。
他抽出三日前从御史台废料堆里扒出的半张公文,残缺的北斗铁印防伪字样下,隐约可见鱼鳞状压痕。
取磁石来。他忽然撕开一叠废纸,纸浆纤维间闪着星星点点的铁屑。
当鲁小六捧来磁州窑烧制的验矿盘,那些铁粉竟在盘底聚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与工部《洪武七年造册则例》记载的鱼鳞水印暗记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