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混着韩绝癫狂的笑声,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正缓缓刺进这片芦苇荡的心脏。
芦苇荡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湿冷的水汽灌进林晓辰的领口。
他望着何将军脸上的得意,喉结动了动——戴斥候的消息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可战术大师的本能却在此时突然轰鸣。
他的目光扫过苏慕雪发间的银簪,那枚红宝石不知何时泛起了幽蓝的光晕,与暗渠里韩绝提到的扒砖二字在脑海中相撞。
赵管家!他突然扯着嗓子喊,苏姑娘母后生前所赠的银簪,可曾与皇室密道有关?老管家正给苏慕雪喂水,手一抖,瓷碗当啷落地:老奴...老奴确实听主母说过,当年修建暗渠时,在芦苇荡最深处留了条黄泉引——用苏家嫡系血脉激活的水下密道!
林晓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记得突围时苏慕雪被毒箭划伤的手背,此刻那道血痕正贴着他的掌心,温度烫得惊人。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那道血按在银簪的红宝石上。
宝石瞬间迸出刺目红光,像一颗坠入芦苇荡的流星,在水面上炸出细碎的金斑。
陈侍卫!他指向水面上突然浮现的暗纹,那是青石板的轮廓!
水涨前密道入口在水下三尺,现在退潮了,刚好能过!陈侍卫立刻背起苏慕雪冲进浅滩,赵管家跟着扑过去,浑浊的水没过他们的腰际时,石板缝里果然渗出气泡——那是密道换气口的位置。
魏先生!林晓辰拽过对方的腰带,带剩下的兄弟拆了芦苇扎成木排,顺着水流漂半里地,韩家军的马队追不上!魏谋士还没反应过来,林晓辰已经将短刀捅进何将军的肩窝:说,韩绝的前锋还有多久到?何将军疼得龇牙:最多...最多半刻钟!
杨将军的铠甲已经被血浸透,他抹了把脸上的泥:林公子,我断后!林晓辰却将他推向木排:你带着魏先生,韩家军要的是苏慕雪,你们往东南跑,引开一部分!他转身冲进芦苇丛,从怀里摸出最后半瓶战术点补充剂——那是吕军医偷偷塞给他的,说是用百年人参熬的,能撑过三次卡牌过载。
陷阱阵·改!他咬破补充剂的瓶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烧进丹田。
泥地上的铁蒺藜突然泛起幽蓝微光,那是他用苏慕雪的血重新激活的。
远处传来第一声马嘶,韩家军的前锋已经冲进芦苇荡,当先的旗帜上绣着黑色玄鸟——正是韩绝的亲卫营。
林晓辰扯下衣角缠住口鼻,摸出火折子扔进芦苇丛。
秋后的芦苇本就干燥,火星子刚落下就腾起一人高的火苗。
风借火势,瞬间将芦苇荡烧成一片火海,呛人的烟雾裹着火星扑向韩家军。
骑兵的战马受惊前蹄腾空,骑手摔得人仰马翻,后面的队伍被大火逼得急刹,阵型乱成一锅粥。
走!他拽着最后两名士兵冲进密道,水下的石板路硌得脚底生疼。
苏慕雪的头垂在陈侍卫肩上,却在路过某个刻着苏家族徽的石壁时,指尖轻轻点了点——那是只有嫡系血脉才能触发的机关。
石壁咔地裂开一道缝,露出藏在里面的半块玉牌,与魏谋士之前拿的碎玉严丝合缝。
密道深处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林晓辰将玉牌塞进苏慕雪手里。
她的手指已经凉得像冰,却还是用力攥紧了他的手腕。
远处突然传来韩绝的笑声,比之前更清晰:林晓辰,你以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黄泉引的出口,早就被我堵死了。
林晓辰的后背抵上潮湿的石壁。
他望着苏慕雪逐渐闭合的双眼,又看了看密道尽头透进来的微弱天光——那光里,隐约能看见玄鸟旗帜的阴影正在逼近。
何将军的惨叫声突然从后面传来,混着韩家军的呼喝,像一把重锤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晓辰...苏慕雪的睫毛颤动着,将玉牌塞进他掌心,母后遗言说...玉牌合...合则生。她的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水里,这次...换你...护着我。
林晓辰捏紧玉牌,感受着掌心里传来的温热。
密道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他望着石壁上若隐若现的刻痕,突然笑了——那是暗渠砖上的纹路,与韩绝说的扒砖二字,终于在此时连成了完整的地图。
芦苇荡的大火还在蔓延,韩家军的前锋已经冲进密道入口。
林晓辰将苏慕雪护在身后,望着玉牌上浮现的生门二字,眼底的暗芒比火焰更炽烈。
他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