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来是有事吩咐，不是要罚你。“
朱标尽量放缓语气——小顺子不过十五六岁，胆子小得很。
小顺子猛地抬头：“殿下尽管吩咐，小的一定办好！“
他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却硬撑着挺胸，模样滑稽又让人心酸。
朱标突然想起，这年纪的孩子，在后世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可眼前人却早已学会看人眼色求生。
“记住，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朱标神色郑重，“若能成，天下再无饥民。“
小顺子眼睛发亮：“小的就算被打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方才的恐惧化作滚烫的热血——他本就出身赤贫，若真能让天下人吃饱饭，拼了命也要守住秘密。
这一刻，未来权倾朝野的“铁面太监“，在心底埋下了忠诚的种子。
朱标笑着扶他起身，还顺手擦了把鼻涕：“瞧把你吓得！“
小顺子破涕为笑，喷出个鼻涕泡。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位主子，虽然总偷懒犯浑，却莫名让人安心。
“去把张厨叫来。“
片刻后，小顺子拽着个瘸腿老头跌跌撞撞跑来。
五十岁的张有福喘得直咳嗽，好半天才行礼：“小人见过殿下。“
朱标瞪了小顺子一眼，清了清嗓子问：“张厨，识得字吗？“
“年轻时跟着师父学过些，不多。“
朱标从袖中掏出本厚如砖头的《中华五千年食谱录》：“这是本菜谱，学着做。不认得的字，问春桃或小顺子。“
张有福小心翼翼接过，翻开几页后呼吸急促，突然跪地：“殿下，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想把这些本事传给徒儿！小人发誓，他定守口如瓶，终身只伺候殿下！“
张有福眼眶发红——他无儿无女，徒弟阿贵自幼父母双亡，这些年早已将其视如亲子。
这本菜谱里的精妙厨艺，他多想传给最亲的人。
……
张有福心里清楚，自己年过半百，腿脚一天不如一天，能护着徒儿阿贵的日子不多了。
这本菜谱像是老天赏的机会——若阿贵能学会上面的手艺，定能在朱家站稳脚跟。
可他又怕得厉害，这菜谱上满是闻所未闻的菜式，随便一页都能当传家宝，万一惹恼了殿下...
朱标瞧出他的顾虑，摆摆手道：“菜谱既给了你，便是你的了。“
“谢殿下大恩！“张有福激动得声音发颤。
他暗下决心，定要将这宝贝传给阿贵，再让阿贵传给徒儿，一代代守着这份恩情。
“下去好好研究吧。“
“殿下，这菜谱多用猪肉，可那肉腥臊难吃......“
“简单。“朱标胸有成竹，“把猪骟了，肉没味儿还长得快。明日买些小猪养着。“
当晚，朱标总算尝到改良后的饭菜。
虽因缺调料，味道不及前世，但也让他吃得心满意足。
次日清晨，春桃和小顺子顶着黑眼圈来告状。
原来张有福捧着菜谱如痴如醉，整夜研读，遇到不识字就拽着他俩问，却又像防贼似的盯着，生怕菜谱被偷看似的。
朱标笑得直不起腰：“我去说说他。对了，把张厨叫来——路上走慢点！“
这次张有福总算没被“拖“来。
他恭恭敬敬行礼，眼神里满是崇拜——昨儿照着菜谱做的菜，让他当场落泪，直叹活了半辈子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食。
“菜谱上的牛肉做法，学得如何？“
张有福挠头，满脸愧疚：“小人愚笨，只学会两三道......“
他本想着牛肉难得，便先钻研其他菜式，早知道殿下要问，定当全力学习。
……
朱标倒不在意张有福的心思，两三道牛肉菜也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