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提哈哈一笑,毫不在意:“艰苦?正是因为艰苦,方能磨砺道心!温室之中,岂能长出参天大树?洪荒广大,东方有东方的缘法,我西方,亦有我西方的道途。”
他指着远处一座光秃秃的山峰,继续说道:“你看那山,虽无草木点缀,却自有其巍峨风骨;你看那地,虽土石贫瘠,却能承载万物。我西方生灵,正是在这般环境中,学会了坚韧,学会了自强,学会了在逆境中寻求一线生机。”
“我西方教之‘苦’,非自怨自艾之苦,乃是体悟众生皆苦,而后发下大宏愿,渡尽苦厄,同登彼岸之苦!此‘苦’,是动力,是鞭策,亦是道果之基石!”
准提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青竹的心头。他愣愣地看着这位笑容满面,言语间却充满哲理与豪情的师尊,心中的那一丝动摇和失落,渐渐被一种新的感悟所取代。
是啊,环境固然重要,但道心更为关键。阐教坐拥昆仑仙境,弟子却那般傲慢无礼,强取豪夺;而西方虽贫瘠,这两位圣人(青竹隐隐猜测他们的身份不凡,至少是大能者)却心怀慈悲,言传身教,并无丝毫轻视。
孰优孰劣,岂能仅凭外在环境而定?
一直沉默的接引道人,此刻也缓缓开口,声音虽低,却带着无尽的悲悯与坚定:“徒儿,贫瘠非我等所愿,乃是天道使然,亦是磨砺之机。我师兄弟二人,正欲以绵薄之力,改善西方,接引生灵,日后,此地必将化为极乐净土。你既入我门,当与我等同心同德,共担此任。”
他的话语,让青竹感受到了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不再是孤身一人在黑暗中摸索,而是有师长引领,有同门(虽然还未见到)共勉,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
“弟子明白了!”青竹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对着两位师长郑重一拜,“弟子定不负师尊师伯厚望,潜心修行,日后必为光大西方,贡献绵薄之力!”
准提和接引再次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欣慰。
接下来的路途,青竹的心境彻底平复下来。他不再纠结于西方的贫瘠,而是开始用心去感受这片土地的独特韵味。他观察那些顽强生长的植物,感受那凛冽却能磨砺意志的罡风,体会那稀薄灵气中蕴含的坚韧道意。
准提道人时常会给他讲解一些西方的风土人情,以及一些基础的修行道理,虽然不涉及具体功法,却也让青竹眼界大开。准提知识渊博,口才极佳,往往能将深奥的道理用浅显的比喻讲出来,让青竹受益匪浅。
接引道人话语不多,但偶尔会递给青竹一枚味道苦涩却能补充法力的不知名野果,或者在他气息不稳时,不动声色地以自身气息帮他梳理引导。那种无声的关怀,更让青竹感到温暖和安心。
他身上的伤势,在两位师长的暗中照拂和自身努力下,也渐渐痊愈。
就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他们穿越了荒漠戈壁,翻过了赤红山峦,渡过了干涸的河床……
终于,在不知多少岁月之后,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片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景象。
虽然依旧谈不上灵气充沛,但空气中那股荒凉寂灭之意却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静、祥和、带着淡淡禅意的气息。
远处,一座巨大的神山,拔地而起,耸入云端。
那山,并非昆仑那般仙气缭绕,霞光万道,反而显得有些朴实,山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淡金色泽。山上没有太多华丽的宫殿楼阁,多是一些依山而建的简朴石屋、禅院。
但整座神山,却被一层若有若无的佛光(或者说是一种特殊的功德愿力之光)笼罩着。那光芒不刺眼,不张扬,却给人一种无比安宁、无比坚韧的感觉。仿佛无论外界如何风吹雨打,这里都是一处永恒的避风港。
山间,隐隐可见几株造型奇特的古树,枝繁叶茂,散发着清净的气息。其中一株最为高大,枝叶如盖,仿佛撑起了一片独特的天地。山腰处,似乎还有一个水池,池水清澈,隐现金莲,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异香。
“徒儿,那便是我西方教的道场——须弥山了。”准提指着前方的神山,笑着说道。
青竹望着眼前的须弥山,心潮再次澎湃起来。
如果说昆仑给他的感觉是高高在上、威严神圣,让人敬畏而不敢靠近。那么眼前的须弥山,给他的感觉则是宁静、包容、坚韧,虽然不那么宏伟壮丽,却让他产生一种想要亲近,想要融入其中的感觉。
这里没有玉清仙光的浩瀚,却自有一股历经苦难而不倒的顽强意志。
这里没有仙鹤灵鹿的喧闹,却充满了一种让人心神安定的禅意。
青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那独特的宁静气息洗涤着自己的心灵,仿佛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以及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阴霾,都被这气息所净化。
“好一处清净道场!”青竹由衷地赞叹道。
准提和接引带着青竹,踏上了通往须弥山的山路。
山路并不陡峭,由青石铺就,打扫得干干净净。沿途可以看到一些简朴的石刻,上面铭刻着一些青竹看不太懂,但感觉蕴含深意的符文和图案。
越往上走,那股宁静祥和的气息就越发浓郁。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处平台。平台上,有几间简陋的石屋,屋外则是一片不大的广场。
广场上,正有两三个同样穿着朴素道袍的修士,在盘膝打坐,或者在演练着某种拳法。
他们的修为,看起来也并不高,大多在天仙境界徘徊,甚至还有一个似乎尚未完全化形,还保留着一些本体特征(比如耳朵尖尖,或者皮肤带着某种异兽的纹理)。
看到准提和接引回来,还带了一个陌生少年,那几个修士立刻停止了修炼,纷纷起身,迎了上来。
“拜见老师(师叔/师伯)!”他们恭敬地行礼,声音中充满了孺慕之情。
然后,他们的目光好奇地落在了青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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