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战锋捏着纸条的手微微发紧,纸条边缘被指节压出褶皱。
孙师傅端着的粥碗在他眼前晃了晃,老厨师掌心的厚茧蹭过他手背:小锋子,这玄甲卫的事,你打算咋办?
周强不知何时凑过来,脖子伸得老长,看到纸条上的字后倒抽口凉气:玄甲卫?
我老家说书的讲过,说他们专收会飞檐走壁的武师,能徒手拆房梁!他搓着粗糙的手指,眼神发直,他们盯上咱战术烹...不会是想偷咱的熬汤秘方吧?
不止。陈战锋把纸条折成小块塞进裤兜,后颈的灼烧感像团活炭,孙师傅教的火候三叠劲,周强练的颠勺千斤力,这些都是把国术融进炊事的法子。
要是让外门学了去...他没说完,目光扫过灶台上排列整齐的菜刀——每把刀把都磨得发亮,那是他们用三年时间,把劈柴的巧劲、揉面的寸劲、切肉的透劲,全淬进了锅碗瓢盆里。
孙师傅蹲下来,用枯枝般的手指拨弄灶膛里的炭灰:我师父当年在御膳房当差,说玄甲卫是给皇家守秘籍的。
后来改朝换代,他们专盯民间国术传承。
前几年我去县城买调料,听卖草药的老张头说,他表弟在山里采药,撞见帮穿黑衫的,把个练八极拳的老汉围在崖边...老人突然咳嗽起来,浑浊的眼珠泛起血丝,那老汉最后喊了句宁死不传,就跳崖了。
周强的喉结动了动,抄起案板上的擀面杖:那咱把门锁死!
把窗户钉上铁皮!
我今晚就睡在粮库门口——
没用。陈战锋打断他,指节叩了叩厨房后墙,上周下大雨,墙根塌了块砖。
昨天我去挑水,看见墙脚有新鲜的泥印,鞋印前掌深,是练过纵跃术的。他摸出怀里的军牌,牌面被体温焐得发烫,他们要的不是秘方,是活人。
要抓咱们去逼问,或者...他没说灭口,但孙师傅和周强都懂。
三人正说着,远处传来皮靴叩地的脆响。
胡上校的副官钱秘书晃着油光水滑的分头,捏着张文件走进炊事班:陈副班长,胡上校说最近营区安保升级,让你们配合检查。他的目光扫过蒸笼、菜筐,最后落在挂在墙上的年度后勤标兵锦旗上,嘴角撇出笑,听说有神秘门派盯上你们?
胡上校可是一片好心,怕你们这些烧火的应付不来。
陈战锋弯腰擦灶台,刀疤从耳后延伸到颈侧,在昏黄灯光下像条蛰伏的蛇:劳烦上校挂心。
炊事班的锅碗瓢盆,我们自己守得住。
钱秘书的指甲在文件上敲出哒哒声:守得住?
上回李营长的狼狗叼走半块红烧肉,你们追了三里地;要是来个会飞的——他突然住嘴,因为陈战锋直起腰时,带起的风掀翻了他手里的文件。
那些纸页飘落在地,最上面一张赫然盖着玄甲卫的朱红大印。
钱秘书脸色骤变,弯腰去捡,却被周强抢先一步按住手背。
侦察兵出身的退伍矿工手劲大得惊人,钱秘书疼得龇牙:周强你疯了?
我没疯。周强捏着那张纸,指腹蹭过印泥,但有人疯了。他把纸拍在陈战锋面前,胡上校的安保文件,怎么会有玄甲卫的章?
陈战锋没接话,目光像两把淬过冰的刀,钉在钱秘书发白的脸上。
钱秘书干笑两声,扯了扯领带:误会!
肯定是文书弄错了...他倒退两步,转身时撞翻了醋坛子,酸气在空气里炸开,胡上校等着我汇报呢!话音未落,人已经跑没了影。
孙师傅蹲下去捡文件,手指在合作协议四个字上顿了顿:小锋子,他们要卖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