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太初经诡
井底的腥风裹着铁锈味灌入领口，沈砚秋的指尖触到潮湿的石壁。逆鳞剑胎的青光勉强照亮三尺见方的空间，他看见眼球状枢纽周围缠绕着数百条锁链，每条锁链都拴着锈迹斑斑的铸币模具，模具缝隙间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汇成散发磷光的血池。
“先找个隐蔽的地方。”他贴着石壁挪动，靴底碾碎几只甲虫状生物，那生物体内竟流出银色汞浆，在石缝里拼成“勿近”的蝌蚪文。前行数十步，忽见洞壁凹陷处嵌着半卷经书，封皮上“太初浑天经”五字已被虫蛀得残缺不全，露出里面泛黄的羊皮纸。
玉简在怀中震动，沈砚秋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纸条：“太初经藏逆鳞法，血契非真勿轻传”。他握紧断簪戒备四周，确认无异常后席地而坐，翻开经书第一页。诡异的是，原本模糊的蝌蚪文竟自动重组，在视网膜上投出清晰的中文——那是只有道胎体质者才能看见的封魔密语。
“铸币者以血为墨，刻魂于钱；破局者以骨为笔，逆鳞成剑。”
沈砚秋瞳孔微缩。这段口诀与《三阴化骨功》残卷中的内容截然相反，却与他体内逆鳞剑胎的生长轨迹完美契合。他试着按照密语运转灵脉，丹田处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仿佛有一把火在焚烧脏腑。低头望去，异化的右臂龙鳞正渗出荧光，每片鳞片都在飞速重组，最终凝结成三寸长短的剑胎雏形，悬浮在丹田上方缓缓旋转。
更惊人的变化发生在经书上。随着剑胎转动，羊皮纸竟渗出青色液体，那液体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龙形文字，每个字都带着浓重的威吓之意，仿佛远古龙族的警告。沈砚秋感觉喉管发紧，一股腥甜涌上舌尖，张口喷出的竟不是鲜血，而是带着冰晶的青色龙血，龙血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在窗台上（注：此处“窗台”可理解为井底某凸起石台）时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
龙血并未凝固，而是聚成拳头大小的龙形虚影。沈砚秋认出那是祭坛上青龙残识的迷你形态，龙首抬起时，他看见其眼中倒映着封魔司血河祭坛的画面：试修长老正在向家主汇报，供桌上摆着盛满试修奴鲜血的铜盆，盆中鲜血正被提炼成液态魂火，注入“封魔通宝”的模具。
“勿信血契……”青龙虚影的嘶吼夹杂着齿轮摩擦声，龙身周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契符文，“血契非契约，是……锁魂链……”
话音未落，虚影被一股无形力量扯碎。沈砚秋慌忙接住坠落的剑胎，发现剑胎表面竟刻满了新的纹路——那是青龙残识用龙血写下的“逆鳞九式”，每一式都对应着一种破坏封魔司铸币链的方法。他试着运转第一式“断脉”，右臂龙鳞顿时爆发出刺目青光，远处某条锁链应声而断，对应的铸币模具发出不甘的尖啸，里面的液态魂火瞬间凝固成黑色晶体。
“原来如此，逆鳞剑胎是专门克制铸币链的兵器。”沈砚秋喃喃自语，指尖抚过剑胎纹路，忽然想起第三章中沈墨血沫凝成的“汝非铸币者”。看来母亲和堂兄都想告诉他同一件事：封魔司的血契仪式并非为了“净化魔纹”，而是将试修奴的灵魂炼成货币，永远囚禁在“封魔通宝”的魔纹中。
经书突然剧烈震动，羊皮纸卷成筒状指向血池。沈砚秋这才注意到血池中央漂浮着一具骸骨，骸骨右手握着半块玉简，左手攥着与他手中相同的断簪——那分明是母亲的尸身。
“母亲！”他踉跄着扑向血池，逆鳞剑胎自动飞起斩开阻拦的锁链。当指尖触到母亲骸骨的瞬间，井底的眼球枢纽突然爆发出强光，无数道锁链从四面八方射来，将他钉在眼球前方的石壁上。沈砚秋挣扎着抬头，看见眼球瞳孔里映出封魔司家主的脸，那张脸正带着冰冷的笑意缓缓开口：
“道胎血果然没死透，不过没关系……”家主的声音从眼球中传出，混着千万个试修奴的哭号，“你以为解开逆鳞剑胎就能破局？太初经里的封魔密语，本就是为了引导道胎体质者自愿成为铸币炉心。”
沈砚秋感觉丹田的剑胎正在被一股力量拉扯，剑胎上的青龙纹路逐渐褪色，取而代之的是“封魔通宝”的魔纹。他这才惊觉，所谓的“逆鳞剑胎”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陷阱，母亲和堂兄拼死留下的线索，竟可能是封魔司故意泄露的饵。
“不……不可能！”他怒吼着调动灵脉，却发现按照太初经口诀运转的灵力，竟在源源不断地注入眼球枢纽。血池中的母亲骸骨突然发出微光，断簪碎片从她掌心滚落，与沈砚秋手中的断簪合二为一，簪头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纹路——那是一只睁开的第三眼，瞳孔里刻着“逆”字魔纹。
第三眼纹路亮起的瞬间，丹田剑胎发出不甘的震颤。沈砚秋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意识深处觉醒，那是比青龙残识更古老的力量，带着毁灭一切的暴戾。他张嘴再次咳出龙血，这次的龙血竟在空中凝成完整的青龙虚影，龙爪狠狠抓向眼球枢纽，爪缝间掉落的鳞片化作无数把小剑，将周围的锁链斩成齑粉。
“太初经……逆练。”青龙虚影的声音不再破碎，而是带着君临天下的威严，“破局者需逆道而行，以魔纹为刃，斩碎铸币者的谎言之网。”
沈砚秋恍然大悟。他翻开太初经，用逆鳞剑胎划破指尖，将龙血滴在经书上。原本的封魔密语瞬间扭曲，显露出隐藏在字里行间的真正口诀——那是用魔纹写成的“逆鳞真诀”，每一个字符都在灼烧他的视网膜，却让丹田的剑胎重新焕发出青光。
当最后一个魔纹融入剑胎时，井底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眼球枢纽的锁链纷纷断裂，沈砚秋感觉束缚自己的力量正在消失。他踉跄着扑向母亲的骸骨，捡起她手中的玉简碎片，碎片与他怀中的玉简自动拼接，显露出母亲临终前的记忆：
“砚秋，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忆，说明你已经觉醒道胎血。封魔司的‘铸币’真相太过残酷，他们用试修奴的魂火炼制货币，维持着表面的‘正义’。而所谓的‘万魔之母’，其实是初代司长用无数修士灵魂创造的观测枢纽，用来监控所有可能觉醒魔纹的体质者。”
画面切换，母亲跪在枯井前，断簪插入眼球枢纽：“第三眼不是钥匙，是封魔司的监控器。真正的破局之道，是用逆鳞剑胎毁掉中枢，让铸币链中的灵魂得到解放。记住，不要相信任何用鲜血签订的契约，那都是锁住自由的枷锁。”
记忆结束的瞬间，整个井底开始崩塌。沈砚秋将母亲的骸骨收入玉简，逆鳞剑胎化作流光包裹住他，朝井口飞去。身后传来眼球枢纽的爆炸声，无数道魂火从破碎的模具中飞出，在空中凝成“谢”字的光痕。
当他跃出枯井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云层。沈砚秋低头望向手中的断簪，第三眼纹路已完全融入簪身，逆鳞剑胎在晨光中收缩成一枚青色鳞片，嵌入他手背的皮肤。远处传来封魔司的爆炸声——那是中枢被毁的连锁反应。
“母亲，我会完成你未竟的事业。”他对着天空低语，玉简突然浮现出新的蝌蚪文：“铸币者未死，逆子将生，北巷深处藏着真正的万魔之母残识……”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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