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矿脉试炼
硫磺味从鼻腔钻至脑仁，沈砚秋在潮湿的石板上醒来。右耳残留着代码流的蜂鸣，虎口处的龙鳞纹路已淡成浅褐色，唯有断簪仍滚烫如烙铁，深深嵌入掌心——那是他在北巷爆炸前下意识攥紧的最后希望。
“醒了？”冰冷的女声刺破黑暗。沈砚秋抬头，看见堂姐沈月站在石阶顶端，她向来光洁的眉心多了道铸币纹路，“家主念你年幼，特准你参加百鬼矿脉试炼赎罪——若能带回饕餮残魂，既往不咎。”
玉简碎片在她腰间晃荡。沈砚秋想起第七章中试修长老的记忆，原来沈月早已投靠封魔司，成为铸币链的维护者。他摸向怀中的完整玉简，却发现那里只剩一片焦黑的碎屑，母亲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我若拒绝？”他撑着石壁站起，注意到自己的影子在地面扭曲成蝌蚪状，仿佛有另一个意识正在借光影窥视。
沈月挥挥手，两名封魔卫拖进一个浑身血污的试修奴。那少年的手腕上烙着与沈砚秋相同的铁锈纹，却已蔓延至脖颈，形成狰狞的鳞片状凸起。“这是拒绝的代价。”她指尖弹出一道符篆，少年的皮肤瞬间崩裂，露出里面蠕动的铸币代码流。
矿脉入口的饕餮巨像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沈砚秋数着巨像的牙齿，发现每一颗都是矿工的头骨，犬齿位置嵌着婴儿大小的眼球，瞳孔里映着自己苍白的脸。管事者递来刻着“镇邪”二字的青铜符牌，他嗅到牌面渗出的骨油味，那分明是用百具头骨磨制的魔纹罗盘。
“戴上它，可避矿脉阴魂。”管事者的笑容里藏着针尖，“当然，若是弄丢了……”他身后的矿洞深处传来婴儿啼哭，沈砚秋看见无数光点在黑暗中浮动，那是矿工们未被炼化的魂火。
罗盘刚触到皮肤，沈砚秋的铁锈纹突然暴走。他强压下化作剑胎的冲动，任由纹路在皮下织成保护层，却听见罗盘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牌面上的“镇邪”二字翻转成“引魔”，指针竟指向他的心脏。
“原来如此，镇邪符是Locator。”他低语着踏入矿洞，潮湿的石壁上布满爪痕，每道痕迹都刻着“救我”的蝌蚪文，却被人用铸币魔纹覆盖。走至百米深处，头顶突然传来子宫般的搏动声，频率与他的心跳完全一致。
“砚秋！”沈月的呼唤从身后传来，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抖，“小心那些矿石，它们会……”
话未说完，洞顶坠落的矿晶刺破她肩膀。沈砚秋转头，看见堂姐伤口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带着砂砾的灰浆，浆水中浮着微型的眼球状生物，正用细小的触手勾住她的锁骨。
“别过来！”沈月挥剑斩向自己肩膀，却见矿晶碎片嵌入伤口，在她皮肤上生长出珊瑚状的纹路，“这些是饕餮残识的……孵化体……”
矿脉的搏动声突然加剧。沈砚秋感觉腹部传来异样的坠胀，低头望去，只见皮下浮现出矿晶状的凸起，正随着心跳缓缓移动。他摸向怀中仅剩的玉简碎屑，灵力注入的瞬间，视网膜上浮现出警告：“饕餮残魂通过矿脉寄生，宿主腹部将成为次生物种孵化器。”
罗盘突然发出尖啸，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沈砚秋的腹部。他这才惊觉，管事者所谓的“镇邪”，竟是将矿工作为饕餮残识的活容器，而罗盘的真正作用，是引导残魂找到最优质的宿主——道胎血觉醒者。
“沈月，把剑给我。”他伸出手，铁锈纹在臂弯凝成骨刺，“剜掉那些矿晶，否则你会变成饕餮的产卵器。”
堂姐摇头，珊瑚纹路已爬上她脖颈：“来不及了……你看。”她张开嘴，吐出的不是话语，而是装满矿晶的囊袋，囊袋裂开时，数十只蝌蚪状生物游向沈砚秋，每一只都拖着“铸币”的魔纹尾迹。
铁锈纹自动化作滤网，将生物灼烧成灰烬。沈砚秋感觉腹部的凸起正在变大，矿晶刺破皮肤的瞬间，他挥剑斩向自己的小腹，却见伤口渗出的不是血，而是泛着虹彩的黏液，黏液中裹着半成型的饕餮幼体，其心脏位置嵌着一枚封魔通宝。
“原来如此……”他用剑胎挑起幼体，通宝上的魔纹竟在吸收他的道胎血，“饕餮残魂与铸币魔纹共生，用矿工身体培育次生物种，这些幼体破壳后会成为新的铸币模具。”
矿脉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沈砚秋看见无数矿工尸体从岩壁中挤出，他们的胸腔都嵌着饕餮幼体，幼体正在啃食他们的内脏，同时分泌出矿晶加固外壳。沈月的身体已被珊瑚纹路完全覆盖，她最后看了沈砚秋一眼，化作一座矿晶雕像，雕像的掌心托着半块玉简——那是母亲当年遗失的碎片。
“抱歉，堂姐。”沈砚秋拾起碎片，两段玉简自动拼接，显露出母亲在矿脉的最后留言：“饕餮残魂是铸币链的底层劳工，它们被初代司长用魔纹驯化，永远在黑暗中开采魂火矿脉……”
话音未落，整个矿洞开始塌陷。沈砚秋感觉腹部的幼体正在吸收坍塌产生的恐惧能量，铁锈纹顺着脊椎爬上后颈，竟在那里凝成饕餮的狰狞面孔。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运转逆鳞真诀，将道胎血注入玉简碎片。
强光闪过，所有矿晶幼体同时爆裂。沈砚秋在血雨中看见，矿脉的真正结构是一棵倒立的世界树，根系吸收着修士的恐惧，主干输送魂火，而饕餮残魂不过是树上的蛀虫，被封魔司用来维持循环。
“该结束了。”他将玉简碎片刺入矿脉核心，铁锈纹化作千万把小刀，切断所有连接世界树的神经脉络。饕餮的怒吼声中，他感觉腹部的异物终于停止蠕动，低头看去，幼体已化作一枚普通的矿晶，上面刻着“破局者”的魔纹。
当他蹒跚着走出矿洞时，晨光正穿透云层。沈砚秋摸向腹部，那里只剩下淡淡的疤痕，以及玉简碎片留下的温热。远处传来封魔司的警报，他知道，百鬼矿脉的崩塌只是开始，真正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母亲，下一个目标，是封魔司的活体兵器库。”他对着天空低语，断簪在掌心微微震动，仿佛在回应。视网膜上闪过最后一道代码流，指向封魔司最深处的“道胎囚禁室”——那里，囚禁着与他一样的道胎血觉醒者，以及真正的万魔之母残识。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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