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沈秋棠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每挪动一下,那粗糙的床单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骨头缝里更是往外冒着如冰渣般的寒气。
这场病来势汹汹,烧得她神志恍惚,耳边仿佛有无数只蝉在聒噪,脑袋又像上了发条的钟表,一刻不停地转着,转得她头痛欲裂,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地跳着。
张朝阳那张阴狠的脸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像一只毒蜘蛛,吐着丝,慢慢地将她包围。
那油光锃亮的大背头,梳得整整齐齐,却难掩脸上的油腻,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但仍笔挺的中山装,上面的口袋还插着一支钢笔,看似体面,却掩饰不了他骨子里的阴险。
这一次陷害,虽然她侥幸逃脱,但张朝阳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就像一条疯狗,逮着机会就要咬上一口。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彻底打压他的嚣张气焰!
“我得在他再次出手前,找到他更多的把柄!”沈秋棠咬着牙,心里像燃起了一团火,烧得她浑身滚烫,脸颊也烧得红彤彤的。
虚弱的身体成了阻碍,却无法熄灭她心中熊熊燃烧的斗志。
张朝阳那个人,心胸狭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生产队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肯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恶行。
他贪恋权势,又好逸恶劳,极有可能利用职权谋取私利。
想到这里,沈秋棠心头一动。
她挣扎着起身,扶着墙走到桌边,手指触碰到粗糙的墙面,微微刺痛。
她倒了一杯凉水,水杯的凉意透过手掌传来,一口灌了下去,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带来一丝清醒,让她打了个冷战。
“赵大爷……”沈秋棠虚弱地喊了一声,声音沙哑而微弱。
住在隔壁的赵大爷是个热心肠,在生产队里德高望重,大家都很敬重他。
赵大爷听到声音,立刻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院子,“秋棠丫头,你咋起来了?快躺下,你这病还没好呢!”赵大爷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满是关切。
“赵大爷,我有点事想请您帮忙。”沈秋棠拉着赵大爷粗糙而温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恳求,“您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张朝阳最近的举动,尤其是……他有没有和其他知青或者社员有金钱往来,或者私下交易的情况?”
赵大爷是生产队里的老把式,见多识广,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沈秋棠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朝沈秋棠挥了挥手,那手掌厚实而有力,“丫头,你放心,大爷心里有数。张队长那人,我早就看不惯他了,这次的事,做得太过了!你好好养病,其他的事,交给大爷!”
得到赵大爷的承诺,沈秋棠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知道赵大爷为人正直,答应的事一定会尽力去做。
有了赵大爷的帮助,她相信一定能找到张朝阳的更多罪证,彻底把他拉下马!
接下来的几天,沈秋棠安心养病,同时也在暗中收集张朝阳的信息。
窗外,秋风瑟瑟,吹得窗户纸沙沙作响,落叶飘零,那枯黄的叶子在风中打着旋儿,仿佛在诉说着秋天的凄凉,也映衬着沈秋棠心中对张队长的愤恨与坚定。
她仔细回忆着与张朝阳接触的点点滴滴,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她想起张朝阳家里的摆设,比一般社员家要好得多,甚至有一些城里才有的东西。
这让她更加确信,张队长一定在暗中敛财。
她又想起之前几次知青分配任务时,张朝阳总是把轻松的活儿安排给自己人,而把脏活累活都丢给那些老实巴交的知青。
他还经常以各种名义克扣知青的工分,甚至私吞集体财产。
这些事情,以前沈秋棠只是觉得张朝阳为人处世不公,现在想来,这些很可能都是他贪污腐败的证据。
她把这些线索一一记下,等待时机成熟,将张朝阳绳之以法。
身体的虚弱让她备受折磨她要为那些被张朝阳欺压的知青讨回公道,也要为自己洗刷冤屈。
她要让张朝阳知道,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窗外,秋风瑟瑟,落叶飘零。
沈秋棠望着窗外萧瑟的景色,心中却充满了希望。
那飘零的落叶,仿佛是张朝阳即将没落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