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的夜风裹挟着硝烟与血腥,崔衍和慕容雪在乱军之中纵马疾驰。鲜卑骑兵的喊杀声渐渐远去,身后匈奴追兵的马蹄声却如影随形。海东青突然发出急促的鸣叫,俯冲而下,利爪指向山坳处一片被荒草覆盖的废墟。
“那里!”慕容雪扯住崔衍的衣袖,声音在风中颤抖。两人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废墟中央,半截石碑斜插在泥土中,表面布满苔藓与裂痕,碑文被岁月侵蚀得斑驳陆离。崔衍掏出火折子照亮,只见碑首刻着“汉匈和亲之盟”六个篆字,虽历经风雨,仍透出古朴雄浑之气。
“竟是武帝时期的遗物。”崔衍蹲下身子,手指轻抚过碑文。两千年前的盟约墨迹早已褪色,却仍能辨认出部分内容:“...以玉璜为信,陨铁为证,永结盟好...”他的心跳陡然加快,转头看向慕容雪,“玉璜与陨铁...原来早有渊源。”
慕容雪的目光被碑文下方的图案吸引。那是一幅星象图,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南方,与匈奴巫师的星象图如出一辙。更令人震惊的是,图中三颗陨铁的位置,恰好对应着他们此前发现的三处地点。而在星象图的右下角,刻着一座神秘的楼阁,飞檐上悬挂着齿轮状的装饰,下方赫然写着“天工府”三个字。
“天工府?”慕容雪喃喃自语,额间胎记突然发烫。她的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养父书房里的机关图、鲜卑祭坛上的古老传说,还有匈奴巫师临终前的疯狂大笑。所有线索如同散落的珠玉,在这一刻突然串联起来。“我曾听养父说过,天工府是上古时期神秘的机关门派,掌握着能改天换地的秘术。”
崔衍的手指在碑文上摸索,突然触到一处凹陷。他用力按压,石碑底部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一道暗门缓缓开启,露出向下的石阶。“小心有诈。”崔衍握紧青铜弩机,示意慕容雪退后。然而,海东青却率先飞入暗门,片刻后又飞出来,落在慕容雪肩头,发出欢快的鸣叫。
两人顺着石阶而下,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地道尽头是一间石室,四壁刻满了机关图和星象轨迹。中央石台上,摆放着一本羊皮古籍,封面上“天工遗策”四个大字虽已褪色,却仍透着一股威严。崔衍翻开古籍,手忍不住颤抖——里面记载的机关术,远比《考工记》更加精妙,其中一页详细描述了如何用陨铁与玉璜沟通天地之力。
“原来如此。”崔衍指着古籍上的插图,“匈奴人并非要毁灭中原,他们是想重启天工府的力量,实现上古时期的盟约。但他们误解了仪式的真谛,以为通过战争就能唤醒陨铁的力量。”慕容雪凑近细看,发现古籍中提到,只有在“星眸血脉”的引导下,玉璜与陨铁才能真正发挥作用,而这个仪式的关键,在于“以仁心换天心”。
就在此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匈奴单于的怒吼:“找到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夺回玉璜!”崔衍迅速将古籍收入怀中,拉起慕容雪:“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赶到天工府。但...”他看向石室墙上的地图,“天工府的位置在昆仑山脉深处,远在千里之外。”
慕容雪握紧狼头银簪,目光坚定:“还记得鲜卑传说中的追风马吗?拓跋烈的部落里或许...”她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石室顶部开始掉落碎石。崔衍拉起她就跑,在暗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两人冲出地道。
月光下,匈奴骑兵的火把如点点鬼火,将邙山照得如同炼狱。崔衍和慕容雪翻身上马,朝着拓跋烈的营地疾驰而去。身后,那块记载着千年盟约的石碑在夜色中静静伫立,仿佛在见证着这场关乎天下命运的争斗。而前方,昆仑山脉的皑皑白雪在月光下闪烁,天工府的秘密,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