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小六倒吸凉气:刘掌柜说这些是印坏的冥纸...
“冥纸用不着拿绿矾油熏显铁印。”
陈小七将废纸浸入墙角陶瓮,硫磺渣浸泡的酸液立时让纸面浮出靛蓝色漕仓图纹。
瓮中倒影晃动着《大明律》刑律七的残篇:凡预盖官印空白文书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小六,你过来我跟你说……”贴在小六的耳边小声细说道。
暮色里远处传来隐隐打更声,城隍庙梁柱间的蛛网簌簌震颤。
八百斤废纸、十二筐硫磺渣和这本《简体丐帮功过格》,正悄然拼凑出洪武朝第一缕山雨欲来的腥气。
——时间分界线——
陈小七用竹签剔着牙缝,目光扫过屋檐下晾晒的碎瓷片。
这些被鲁班殿弟子打磨成棋子的残片,在朝阳下泛着青白的光。
他想起昨夜清点材料时,阿茂用猪鬃毛刷给碎瓷抛光。
鲁小六则把厨余发酵的酸水倒进陶罐——
这些丐帮世代相传的手艺,正在变成撬动应天城的钥匙。
陈小七突然抬手止住话头。
暮色里飘来丝若有若无的沉香味,混在泔水酸味里格外刺鼻。
他望着墙头掠过的黑影,转身从香案下摸出柄生锈的柴刀
“今晚加三班岗,鲁班殿的把后墙碎瓦片铺开。”
子夜梆子响过三声,陈小七支开众人,独自蹲在城隍庙的供桌前。
泛黄的纸页在烛火中显出蹊跷——
某页插图画着一处墨迹格外浓重。
他用指甲刮开糨糊,夹层里滑出张泛脆的桑皮纸,蝇头小楷写着:
阴阳通宝九泉开门处,香火铸金身,乾坤倒悬看。
子时的梆子声飘过屋脊时,二人已摸到城隍庙后院。
陈小七摸着神像底座斑驳的漆皮,突然触到块活动的方砖。
阿茂撬开砖石,铁锹磕在硬物上发出清响。
当月光照见坑里那锭刻着户部监造的银元宝时,阿茂的喉结重重滑动:官银!
雨冲刷着城隍庙的鸱吻,
“当家的,这!”
阿茂颤抖的手指刚触到银锭底部的鱼鳞纹,三道寒光便破开雨幕。
陈小七猛地把少年扯到供桌下,弩箭擦着他发髻钉入青铜鼎足,箭尾缠着的朱红丝绦在香灰里格外刺眼。
“丐帮也敢碰脏银?”那人反握强弓,箭簇直指陈小七眉心。
陈小七突然扯开衣襟,鱼图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大人不妨看看,这图上三十六个标记点,可不止城隍庙一处。”
他紧盯着对方瞬间收缩的瞳孔,知道赌对了。
“杀我们容易,但要是烧了这图...”
话音未落,黑袍人的弓弦已松了三分。
“半月。”
巡查使收起箭矢,黑袍一眼扫过满地香灰,突然身形一闪。
刀尖在陈小七喉结前三寸停住,冷笑道:
“正月十五上元夜,要么带着全图来玄武湖画舫,要么...
他甩手掷出个铜牌,深深嵌进柱子里,带着丐帮所有人的棺材来。”
庙外忽传来马匹嘶鸣,检校翻身上鞍的瞬间,陈小七瞥见他靴筒内侧暗藏的墨绿缎面——
这种用茜草染制的官靴衬里,只有参与过空印账册誊录的文书才会配备。
瓦当上的积水轰然坠落,将香炉里的箭痕冲成模糊的朱砂色。
暴雨的宣泄声诉说的的这一切并不是幻觉。
“当家的,我们怎么办?”阿茂担心的问道。
“这是暂时不要对外声张,明天把阿鲁他们个叫过来。”
陈小七吩咐后,又盯着的镶嵌在柱子里的铜牌,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