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香堂内,失血过多的陈小七视线开始模糊。
朦胧中,他看见:
毛骧的检校卫如潮水般涌入庭院,玄甲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寒光。
他们以三人为一组,呈扇形阵列向前推进,手中劲弩始终保持着发射姿态。
可疑的是,那些本该直取刺客的弩箭,
总是恰到好处地射在逃窜黑影的周围,逼着他们往香堂方向退去。
毛骧站在高处,冷眼注视着混乱的战场。
他故意让陈小七负伤暴露在显眼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陈友谅的旧部的死士们绝不会放过这个刺杀陈小七的机会。
果然,几个黑影从屋檐上掠过,直扑向靠在香炉旁的陈小七。
“放箭!”毛骧一声令下,检校卫的弩箭如暴雨般射向那些刺客。
这次不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正的杀招。
一支三棱箭擦过陈小七的耳边,钉入他身后偷袭者的咽喉。
“大人,东南角又出现三个!”副将高声喊道。
毛骧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果然都来了。传令,外围的伏兵可以收网了。”
与此同时,刘长老被五六个污衣派弟子团团围住,
看似保护实则挟持地向偏殿移动。
他们脚步匆忙,有个瘦高弟子始终贴在刘长老左侧,
右手看似搀扶,实则死死扣住老人肘部要穴。
当众人转过香炉时,那弟子左袖突然无风自动,一抹寒光从袖管滑出半寸——
是淬了毒的袖剑!
“钱...钱老...”
陈小七挣扎着抓住钱长老的衣角,喉间涌上的鲜血让他的声音嘶哑破碎,
“偏殿...那人袖里...”
钱长老浑浊的双眼骤然精光暴射。
他假装弯腰查看陈小七伤势,右手已悄悄摸向靴中短刃。
“小心!”
钱长老暴喝一声,手中飞刀脱手飞出,
精准地击中那弟子手腕,一柄淬毒的短刀当啷落地。
刘长老这才如梦初醒,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几个污衣派弟子见事情败露,突然暴起发难。
但检校卫的弩箭已经呼啸而至,将他们钉在了柱子上。
毛骧大步走来,绣春刀上还滴着血:
“刘长老,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这些几个刺客只是幌子,真正的内鬼一直在你们身边。”
就在此刻,大殿另一端突然传来“轰隆”巨响。
阿茂带着三个净衣派好手正在搜查龙王神像后方,
突然发现神像底座被人为松动过的痕迹。
砖石缝隙间残留着新鲜的火药粉末,显然有人在此处做过手脚。
还没等他们示警——
“轰!”
东侧厢房突然爆炸。
气浪裹挟着碎木瓦砾横扫大殿,三名离得最近的净衣派弟子像破布娃娃般被掀飞。
火光中,十余个蒙面人破墙而出,他们使的都是陈友谅旧部标志性的反手刀法,
却人人穿着检校卫的制式皮甲——
连甲胄上被火燎过的焦痕都一模一样。
毛骧的怒吼穿透烟尘:
“陈友谅的人怎会有霹雳弹?!”
他绣春刀劈开个蒙面人面巾,露出的却是张完全陌生的脸。
更令他心惊的是,本该守在香堂东南角的四名亲卫全部离奇失踪,只余下地上一滩尚未凝固的血迹。
火势借着夜风越烧越旺,很快吞噬了半边屋檐。
燃烧的椽子不断砸落,在人群中引发新的混乱。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祭坛下陈小七滴落的鲜血,正顺着地砖缝隙流向神像底座——
那里埋着的火药引线正滋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