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铜秤称孽(1 / 1)

解剖室里,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骤然攥紧,瞬间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原本安静摆放的手术器械,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纷纷挣脱托盘,悬浮在半空之中。止血钳与剪刀相互交错咬合,在无影灯惨白的光线映照下,投射出一个若隐若现的青铜秤虚影。那虚影带着一股古朴而又诡异的气息,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将未知的恐惧悄然蔓延开来。

左托盘上,一张燃烧的孕检单正跳跃着诡异的青蓝色火苗,那火苗仿佛有生命一般,肆意舞动。随着火焰的舔舐,孕检单逐渐化为灰烬,而在灰烬之中,竟缓缓浮现出一组经纬度坐标(北纬3114,东经12129)。秦朗定睛一看,心中猛地一震,这正是他出生的那家妇产医院旧址的坐标。右托盘上,秦朗的怀表齿轮组如同被赋予了自主意识,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重组。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缺失的13枚齿轮,竟是由莫小满的白发一一填补。每一根白发都像是被包裹在一层焦糖状的记忆黏液之中,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仿佛那些黏液里封存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二十一克...”老门卫那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寂静,他手中锈蚀的怀表在掌心缓缓渗出红糖浆,那糖浆如同鲜血一般,缓缓流淌。“灵魂的重量。”随着他这幽幽的话音落下,燃烧的孕检单残片像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精准地停在了21.3克的刻度线上。刹那间,秤杆猛然倾斜,仿佛整个世界的秩序都被打乱,解剖室的重力方向瞬间倒转。那些未固定的器械如同暴雨般朝着天花板砸去,碰撞声、碎裂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秦朗在混乱中急忙伸手抓住冷藏柜门框,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莫小满的护士服下摆被气流高高掀起,只见她腰间缠着的108颗佛珠正以每秒三颗的速度接连崩裂,佛珠破碎的声音如同丧钟,在这混乱的空间里回荡。

当第十七颗佛珠炸开时,秤砣表面骤然浮现出血红色的条形码。秦朗的视网膜像是被设定好的扫描仪,自动对焦在那条形码上,瞬间读取到“ZY-**-0429”的编码。他心中一凛,前段分明就是《双生子计划》的协议编号,而末四位竟然和自己工牌的尾号完全一致。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意识到,这看似普通的青铜秤,称量的并非是寻常物件,而是跨越了整整八十年的时空罪孽。

莫小满的光纤神经此时如银蛇般疯狂舞动,迅速缠住了即将坠落的解剖刀。她面色凝重,毫不犹豫地扯下第四十九根白发。那发丝在触碰到青铜秤砣的瞬间,竟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硬化成钛合金探针。探针刺入秤砣表面的条形码裂缝,刹那间,迸发的火花四溅,在那闪烁的火花之中,浮现出一张民国账本的残页。秦朗定睛看去,1941年9月21日的支出栏里,赫然写着:【购秦姓弃婴,银元十三枚,申时三刻交割】。

“你的命价值十三块大洋。”陈博士那冰冷的声音,如同鬼魅般从秤砣内部幽幽传来。秦朗只觉得后腰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紧接着,腰椎植入物带着丝丝血丝,硬生生地冲破体表。那带着血丝的金属元件在空中瞬间分解重组,化作十三枚刻着葡萄糖分子式的银元。银元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与此同时,解剖室地砖上刻着申时三刻的篆文处,缓缓渗出C肽黏液,那黏液如同有生命一般,将银元缓缓黏合,最终竟凝成一个血色婴儿的轮廓。

莫小满的右眼虹膜此刻彻底灰败,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机,而左眼却亮起了DNA双螺旋状的光纹,那光芒神秘而又耀眼。她用颤抖的手,拿起最后七根白发,轻轻缠住血色婴儿。就在发丝陷入婴儿皮肤的瞬间,婴儿胸腔内突然传出沈素心那焦急的呼喊:“第三腰椎...钥匙在...”这呼喊如同惊雷,震碎了剩余的佛珠。刹那间,檀香粉末如烟雾般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渐渐凝成民国药铺的立体投影。在投影中,药铺的第十三格抽屉正源源不断地渗出黑色初乳,仿佛在向众人揭示着更深的秘密。

血色婴儿突然缓缓睁开双眼,那瞳孔竟是缩小版的青铜秤模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它缓缓爬向悬浮的孕检单灰烬,每迈出一步,都会在地砖上留下糖化血红蛋白的结晶脚印,如同一条诡异的轨迹,引领着未知的方向。当婴儿触及灰烬时,原本跳跃的火焰骤然转白,变得异常明亮。焚毁的协议文字在火焰中重新排列组合,显现出:【条款十三:双生子需以颅骨为皿,盛放量子恶露】。

就在此时,冷藏柜那边传来一阵齿轮咬合的巨响,如同某种古老机关被触发。紧接着,十三具尸体的天灵盖竟同时掀开,颅腔里涌出的并非是常人想象中的脑髓,而是粘稠的麦芽糖浆。那糖浆散发着一股甜腻而又刺鼻的气味,顺着地砖的生物电路纹路,如同溪流汇聚成河一般,缓缓流淌到青铜秤下方,最终凝集成一个巨大的胎儿颅骨容器。秦朗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怀表齿轮不知何时竟嵌入了颅骨囟门,表盘上清晰地显示着倒计时:13天23时13分,每一秒的跳动都像是倒计时的钟声,催促着命运的降临。

莫小满此时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紧接着呕出一大滩黑色初乳。那黑色初乳在空中迅速凝聚,竟凝成了手术刀的形状。她面色决绝,反手便将这把由初乳凝成的手术刀刺向自己的第三腰椎。就在刀刃触及皮肤的瞬间,整座青铜秤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突然崩解。秤砣裂成两半,露出内部微型焚尸炉模型,里面未燃尽的糖晶正努力拼出沈素心的火场逃生路线图。秦朗定睛看去,路线的终点赫然指向药柜的第十三格,然而那里现在只剩下一片焦黑的灼痕,仿佛曾经的一切都已在岁月的洪流中化为乌有。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重力瞬间恢复正常,所有原本悬浮在空中的物体轰然坠落,整个解剖室瞬间变得一片狼藉。秦朗在这混乱之中,偶然发现半张未焚毁的票据。他捡起票据,只见抬头印着“时空孽债利息单”。借款人处,是沈素心按着血手印的胎儿足印,那血手印仿佛还带着温度,诉说着曾经的无奈与挣扎。贷款期限写着【永生永世】,而利息计算方式更是让人不寒而栗:每时辰增生13克糖化血红蛋白。

莫小满蜷缩在墙角,身体微微颤抖着。她手中剩余的31颗佛珠正在缓缓重组,每颗珠子表面都逐渐浮现出生物芯片的电路图。当最后一块拼图完成时,芯片上显露出陈博士的脑桥接驳记录——2023年3月21日13时13分,这个时间节点,正是秦朗被推进解剖室的那一刻。记录末尾,有一行醒目的血字批注:【最佳实验品已抵达债务临界点】,仿佛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阴谋。

就在这时,当怀表齿轮从胎儿颅骨上脱落的瞬间,解剖室里突然响起了双重心跳声。一声来自女尸复原的胸腔,每跳动一次,就会渗出糖化血红蛋白9.8mmol/L的血液,那血液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地面上缓缓蔓延;另一声则源自民国药铺的青瓷罐,罐体正随着心跳的频率不断龟裂,仿佛随时都会破碎。在这双重律动之中,秦朗恍惚看见幼年的自己从时空裂隙中伸出手,掌心里正握着一把青铜秤砣形状的产钳,那产钳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召唤着他走向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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