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完全不知道,他刚翻了个身,门外就已经多了一段经文注释,标题还是:【师尊夜观星象后微叹,道机初现,言在无言。】
而这时,系统弹出一行新提示,语气克制到了极点:
【您当前已形成“静悟认知闭环”】
【即:无论您如何动静,外界皆主动脑补为道法传承】
【系统将不再发布误会任务,一切交由时代完成】
林尘无语望天。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连系统都决定“退休养老”,把锅甩给群众自己脑补。
——但这似乎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你说,没人听你。
你不说,全天下都在“替你说”。
就在这时,范若若轻步走入偏殿,端着一碗温茶,递给他。
“这是助眠的桂花露。今晚弟子们会守夜抄经,明日还要组织‘入堂启诵’仪式。”
林尘端起茶一饮而尽,苦笑道:“我又没让他们抄经,更没让他们诵我。”
范若若坐在榻旁,静静看着他,柔声道:“可你让他们,看见了‘不争之道’。”
“在这个充满争斗、名利、喧嚣的修行世界,你一人静坐发呆,却比千军万马走得更远。他们只是……太渴望有个方向。”
林尘默然,半晌后开口:“可这不是我要的。”
范若若语气温婉,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你已经成了他们要的。”
这一句,如针落心湖,荡起千重涟漪。
林尘忽然明白了。
这个“圣师”之位,他从未真正登上过,可偏偏这天下万民,早已将他供上去了。
他坐着不动,信仰便自动生长;他闭口不语,教义便源源不断;他越是想“做个普通人”,越是被当作“绝世高人”。
这世界疯了。
可也许,他才是疯得最深的那一个。
——
夜半时分,庭院风起。
弟子们轮流在堂前跪读“静悟语录”,用最平静的声音,将一段段空泛、模糊甚至矛盾的经文反复吟诵。
“虚实无定,恒于不恒。”
“非观而见,非听而闻。”
“心不动,道自明。”
“默非静,静中含光。”
这些本是林尘口胡手写、胡诌乱编的句子,如今却成为弟子心中真理,刻进每一道灵魂纹路。
甚至连宫中,也已开始“设局印经”,由礼部主导,将“静悟教义”作为本季政务修习的辅修课程。
更有太医院医官参照“静悟圣师起居”,专门推出一套“静眠养神法”,引得坊间百姓争相模仿“闭眼入道”。
林尘至此终于明白,这不是一场误会。
而是一场——信仰浪潮的无声崛起。
他是那根原本打算晒太阳的木桩,却莫名其妙被立成了“国运之柱”。
林尘望着窗外月光,忽然轻声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继续不说话。”
他闭上眼睛,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像一只沉默的毛球。
而院外,一排弟子肃立不动,夜风吹动他们的衣袍,像在朝圣。
“圣师入定了。”
“快,把时辰记下——寅时初刻,万象归寂。”
“明日便以此为‘定心钟’,传入三京六府。”
烛光不熄,风声不止。
林尘在沉睡中,彻底踏上了——一条靠闭眼发光、靠沉默开宗的神棍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