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晨在一片剧烈的摇晃与嘈杂的声响中,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最初,视野一片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晃动的人影与昏暗的光线。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用钝器狠狠敲击过一般,疼痛难忍,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直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混杂着尘土、血腥以及某种东西烧焦后的刺鼻焦糊。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却发现身体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肌肉发出抗议的呻吟。喉咙干涩得仿佛要冒出火来,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却只换来一阵更加剧烈的刺痛。
记忆像是破碎的琉璃瓦片,零零散散地在他脑海中闪现。他记得昨夜,那是一个本该平静的夜晚。月亮被浓密的乌云遮蔽,村子里显得异常安静。父亲宇智波健一的脸色异常凝重,母亲宇智波美琴则紧紧抱着他,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晨,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不要发出任何声音!”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大手用力地按在晨的肩膀上,那份力量几乎要将晨的骨头捏碎。
母亲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晨的额头上,滚烫而悲伤。她用颤抖的手将晨推进了位于庭院角落,平日里用来储藏杂物的狭小地窖。地窖的入口被沉重的木板盖上,只留下一丝微弱的光线从缝隙中透进来。
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凄厉的惨叫声、兵器碰撞的刺耳摩擦声,以及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那些声音如同最恐怖的梦魇,透过厚重的地窖木板,无情地钻入晨的耳中,将他小小的身躯和心灵都撕扯得支离破碎。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只有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浸湿了衣襟。他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本能地感觉到,一场巨大的灾难降临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哔剥声和偶尔传来的重物倒塌的闷响。晨蜷缩在地窖的角落里,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而不停地颤抖。他不敢睡去,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瞪大着眼睛,竖起耳朵,警惕地聆听着外界的动静。
现在,他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并不在地窖里,而是躺在一片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处被彻底摧毁的房屋废墟,断裂的木梁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焦黑的墙壁上布满了狰狞的裂痕,屋顶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柱子,在微弱的晨曦中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比地窖里更加浓烈,几乎令人窒息。
“爸爸……妈妈……”晨沙哑地呼唤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变得麻木酸痛。他扶着一截断裂的墙壁,努力稳住身形,然后开始艰难地在地窖入口附近寻找。
他记得,父母将他藏好后,就冲了出去。他们去了哪里?他们还好吗?
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忆着地窖的确切位置。
终于,在一堆烧焦的木料和破碎的瓦砾下,他找到了那块熟悉的地窖木板。木板已经被烧得焦黑,边缘部分甚至还在冒着缕缕青烟。晨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木板掀开一条缝隙。
地窖里空空如也,只有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
父母不在里面。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瞬间席卷了晨的全身,但他没有时间绝望。他必须找到他们。
他从地窖的废墟中爬了出来,眼前所见的一切,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这已经不是他熟悉的家园,这里是地狱。
昔日整洁的街道如今被无数的尸体和建筑残骸所覆盖。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他的邻居,他的玩伴,他的族人,此刻都变成了冰冷的、残缺不全的尸体,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他们的脸上凝固着死前的恐惧、愤怒或是不甘,空洞的眼神无神地望向天空,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燃烧的房屋还在冒着滚滚浓烟,火焰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将天空都染成了一片不祥的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尸体腐烂的恶臭,令人作呕。宇智波一族的家徽,那把骄傲的火焰团扇,此刻或是被烈火烧得残破不堪,或是被鲜血染得污秽不堪,散落在废墟的各个角落,诉说着这个曾经强大的家族所遭受的毁灭性打击。
晨呆呆地站在原地,小小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悲痛而剧烈地颤抖着。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眼前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这真的是他生活了六年的家吗?那些和他一起嬉笑打闹的伙伴,那些慈祥和蔼的长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
他跌跌撞撞地在废墟中奔跑起来,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四处寻找着。他掀开一块块烧焦的木板,搬开一块块沉重的石块,口中不停地呼唤着父母的名字。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
他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回应他的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死一般的寂静。
他看到熟悉的面孔。隔壁的阿婆,平日里总会笑眯眯地递给他糖果,此刻却倒在自家门前,胸口插着一把断裂的苦无,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经常和他一起练习手里剑投掷的堂兄,那个总是自诩为天才的少年,如今却身首异处,鲜血染红了他引以为傲的护额。
每找到一具族人的尸体,晨的心就像是被利刃狠狠地剜去一块。巨大的恐惧与悲痛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他想哭,却发现自己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让他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