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光幕骤然收缩,如长河倒卷般在虚空中凝成一扇光门。
朱元璋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补丁,那是凤阳老家的粗麻布,三年前徐达率军北伐时,他特意让人从皇觉寺废墟里寻来的。
光门内忽有焦土气息翻涌,十五岁的朱重八正跪在乱葬岗新坟前,额头磕在青石板上,渗出的血珠混着坟头扬起的浮土,在眉间染出暗红的印记。
“爹,娘,你们睁眼看看……”少年的声音像被刀割过的破锣,捧着陶碗的手不停发抖,碗底残留的观音土混着雨水,结成青灰色的硬块。
他突然对着歪斜的弥勒像猛磕响头,发髻松散的长发甩在泥水里:“菩萨你显显灵!让重八替爹娘去了也行啊!”指尖深深抠进坟前的草根,指甲盖迸裂渗血,却浑然不觉。
诸天殿内,忽必烈捏着的玛瑙酒碗“咔嚓”裂开细纹。
他望着光幕里少年单薄的脊背,突然想起漠北寒冬里走失的小羊羔,也是这样蜷缩着往雪堆里钻。
完颜阿骨打的指节在长弓上碾出青白痕迹,喉头滚动着没说出的话——他当年在混同江边打鱼,弟弟被辽人抽断手筋时,眼里也是这种濒死的狠劲。
光门景象陡转。
鄱阳湖面火光映红天际,七十二艘火船如游龙扑向陈友谅的连环舰。
已改名朱元璋的中年人站在船头,青布头巾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令旗“啪”地挥下:“常遇春!断他退路!”话音未落,一支流箭擦着他耳际飞过,在面甲上溅出一串火星。
他反手抽出腰间佩刀,刀刃在火光中泛着冷光,突然瞥见不远处陈友谅的楼船桅杆上,“汉”字大旗被火舌舔得卷边。
“陛下小心!”亲兵扑上来挡住迎面射来的弩箭,血珠溅在朱元璋的衣襟上,他却盯着逐渐倾斜的敌舰,嘴角扯出一丝狠笑。
当徐达的战船撞开最后一道铁链,应天府城门轰然洞开时,他踩着满地碎冰踏入城门,城头新挂的“驱除胡虏”大旗正被狂风吹得噼啪作响,旗角扫过他肩甲上未干的血迹。
奉天殿内,白玉台阶上的传国玉玺泛着温润光泽。
朱元璋盯着案头那只豁口破碗,指尖划过碗沿的缺口——那是至正十九年,他在和州断粮时,与将士分食野菜汤用的碗。
殿外忽有马蹄声急骤,徐达的报捷军报还带着塞北的风雪:“大都已破!元顺帝夜遁上都!”他猛然起身,腰间玉带硌得肋骨生疼,却忍不住伸手按住破碗,仿佛要将二十年来的血与火都融进这粗瓷里。
“嗡——”光幕发出蜂鸣,如琴弦紧绷到极致。
所有帝王的目光被拽向榜单中央,“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名字下,五颗赤金星辰依次亮起,“出身:五星”“功绩:五星”“得位:五星”的评语如烙铁般灼目,最下方“千古唯一”四个朱红大字更是让殿内气压骤降。
“荒谬!”隋炀帝杨广的紫袍无风自动,腰间玉板带“当啷”撞在御案上,“一个讨饭的贱民也配……”话未说完,天际突然降下三道金鞭,抽在他胸前发出爆响。
杨广踉跄后退,胸口甲胄裂开三道焦痕,嘴角溢血却仍瞪圆双眼:“朕修大运河、开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