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报上的诗】
一早到了大队报道,瞥见大队部门口的黑板报已经斑驳不堪,粉笔字被雨水冲刷得只剩些模糊的印子。写宣传版本可是马向阳的拿手好戏,直接抓起彩色粉笔就写。左手拿着从大队部借来的《人民日报》,右手龙飞凤舞地抄写着最新指示。
写到右下角时还剩块空白,马向阳咬着粉笔头想了想。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打谷场上,孩童在追逐嬉戏,妇女在空地上晾晒洗好的衣物...这些画面让马向阳想起北岛的一首小诗。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手腕轻转:
《乡村的午后》
阳光斜照在谷场上,
麻雀啄食着散落的麦粒,
老牛在树荫下反刍,
时间像井水一样清凉。
晒衣绳上,
蓝布衫轻轻摇晃,
像一片未降落的云。
远处,
谁家的风铃,
在午后的寂静里,
叮当作响。
【林梅的出现】
正当马向阳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板报作品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泉般的声音:蓝布衫轻轻摇晃,像一片未降落的云...那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却又字字清晰。
马向阳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裙子的姑娘站在黑板报前。她瘦削的身影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垂在胸前的麻花辫。阳光穿过她耳畔散落的碎发,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林梅!一个尖利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又在念你那套小资产阶级的酸诗了?一个扎着两条粗辫子的女知青叉腰站在不远处,不愧是臭老九家的大小姐,都来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了,还把自己当林黛玉呢?
林梅的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像片被风吹皱的树叶。她低着头快步走开。
那个粗辫子女知青还在高声说着什么资产阶级情调脱离群众之类的话,但这些刻薄的讥讽声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在马向阳耳边变得模糊不清。唯有林梅这两个字,如同炸雷般在脑海中轰鸣——她就是林梅吗,赵建军被害时那本日记扉页上的那个林梅吗。
马向阳怔怔地望着那个远去的纤细背影,手中的粉笔啪地断成两截。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晒谷场拐角,才猛然回过神来。
那本染血的日记很可能是连接两个时空的钥匙,而林梅——这个名字像针尖般刺进他的记忆。而被撕掉的几页又记录了什么?马向阳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找到她,或许就能揭开穿越的真相,回到那个等待平反的冤案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