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像机的雪花点在午夜炸开时,我闻到了父亲的味道。
那是混合着葬玉沁色与尸蜡的腥甜,从他下葬那日就盘踞在我牙缝里,此刻正随着荧幕闪烁在喉头翻涌。
“方先生,这是张锡麟最后的活动影像。”林玄素将铁盒推过案几,盒盖上用血画着北斗贪狼星,
“他吞枪前寄来的,指名要观山太保亲启。”
胶片转动发出沙沙声,像是无数甲虫在啃噬棺木。
画面里的男人穿着民国长衫,正是三年前失踪的北平收藏大家张锡麟。
他背后的青铜鼎比我那尊大出三倍有余,鼎耳缠着浸血的裹尸布。
子时三刻...他眼球凸出眼眶,“该煮骨了”
张锡麟突然抄起铁钳,从鼎里夹出根森白腿骨扔进火塘。
骨殖在烈焰中蜷曲成北斗状,爆开的火星溅到镜头前,每一颗都映着微型青铜棺椁。
我后槽牙开始发酸,父亲棺中陪葬的七颗玉牙,此刻正在我舌底发烫。
“九黎归墟...”画面中的男人突然撕开脸皮,露出下面跳动的青铜血管,
“血祭...要九具观山太保的...”
枪声响起时,鼎盖被震开条缝。
半只青灰色的手扒着鼎沿,指甲缝里嵌着熟悉的翡翠碎屑——那是我去年在洛阳丢失的扳指残片。
林玄素突然掐灭电灯。
黑暗中,录像带还在空转,发出父亲教我背《葬经》时的语调:
【戌时忌水,亥时莫听金...】
她指尖的辰州砂在桌面画出镇魂符,朱砂却逆流成北斗缺口状。
怀表在胸袋里疯狂跳动,望气尺自袖中滑出,在青砖地上刻出二十八宿危月燕的星轨。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个星位正对应张锡麟老宅的方位。
“去崇文门!”我抓起外套,却被满地铜钱拦住去路——那些从青铜鼎掉落的厌胜钱,不知何时摆成了困尸阵。
林玄素旗袍下摆突然渗出黑水,在地面汇成云梦泽地图,血标正指向张宅废墟。
夜枭在屋檐冷笑。
我们翻进残垣时,望气尺突然横向震颤,这是父亲教我的地龙翻身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