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是温的，卤蛋切得整齐。
面是泡好的，却一点不坨。
碗里那一抹咸蛋黄嵌进面心，在夜灯下泛着金红色的光泽。
秦飞坐在柜台前，将筷子探入那碗方便面里。
停云坐在他对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只是看着他吃，就像在看某种缓慢、安静、却异常庄重的过程。
秦飞抽出第一口面，吹了吹，吃下去。
她没眨眼。
他又吃了一口，没说话。
她依然不动。
直到他吃到一半，实在被那种静默盯视压得发紧，才放下筷子，抬眼望她。
“你看我吃面，是不是太认真了点？”
“你就像……在观察一个仪式。”
停云平静地回答：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让我‘不敢随便判断’的人。”
“我判断了你很多天，但我今天开始不敢。”
“你说这是不是——失控的第一步？”
秦飞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
“如果你怕，我可以继续做个店主。”
“如果你不怕，我也可以让你看点‘不是店主’的东西。”
她没接话。
只是轻轻从桌边取起一张“合味道”的包装纸，慢慢卷起来，绕在指间。
“你知道吗？”
“今天我回太卜司报告的时候，符玄在盯辰清巷的名单。”
“她亲自点了你的地址。”
“你说，我是要告诉她这家店什么都没有？”
“还是……”
秦飞抬头，声音不高却极清晰：
“你不觉得，如果你告诉她——我这里什么都没有，那你就不是你了。”
停云轻轻一顿。
但下一秒，她嘴角轻扬。
“所以你知道。”
“你一直都知道。”
“可你还是——”
“让面泡好。”
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低头靠近。
“你想得真清楚。”
“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靠得这么近，是不是也在做另一种试探？”
她靠得极近，近到他稍稍一转头，就能触到她额发。
他没有动。
她也没有。
空气像被煮沸的汤轻轻包裹，声音也沉在热气里，变得轻柔粘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