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闫富贵的口中,高育良知道了这个四合院里更多住户的情况。比如东厢房的易中海师傅,不仅是轧钢厂的技术骨干,还是院里公认的“一大爷”,经常为大家调解纠纷,很有威望。西厢房的刘海中师傅,是院里的“二大爷”,虽然也想管事,但能力和威望都不如易中海,有时还会因为过于积极而闹出些笑话。而闫富贵自己,则是院里的“三大爷”,主要负责算计院里的水电费、公共开销等琐事,也因此落了个“三大爷”的名头,掌管着一些蝇头小利。
这些信息,让高育良对这个小院的权力结构和人际关系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他也了解到,他所在的红星小学,是一所规模不大的学校,教职工也就十来个人。校长姓王,是个老革命出身,为人比较正派,但文化水平不高。副校长姓李,是知识分子出身,业务能力强,但性格有些清高。学校里的同事们,关系也比较简单,大多是些安分守己的教书匠。
“高育良”本人,在同事和邻居们的印象中,是一个有些内向、不大爱说话,但工作认真负责、待人还算和气的年轻教师。他平时除了上课、备课,就是看书,很少参与院里的是非。这倒也为高育良现在的低调行事提供了一定的掩护。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和适应,高育良感觉自己已经初步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站稳了脚跟。虽然还谈不上完全融入,但至少,他已经不再像刚醒来时那样茫然无措了。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他需要学习和适应的东西还有很多。但他有信心,凭借自己“前世”的智慧和经验,一定能够在这个新的时代,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这天傍晚,高育良从食堂打饭回来,刚走进院子,就看到闫富贵正蹲在自家门口,摆弄着一个看起来像是捕鼠夹的东西。
“闫老师,忙着呢?”高育良主动打了个招呼。
闫富贵抬起头,看到是高育良,连忙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笑道:“高老师回来啦。嗨,没什么,这不是天冷了,耗子又开始猖獗了嘛,我寻思着下个夹子,逮几只,也算是为民除害。”
高育良点了点头,目光在那个捕鼠夹上停留了片刻。他注意到,闫富贵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算计。
他心中微微一动,结合前几天从闫富贵口中听到的关于院里各家粮食紧张的抱怨,以及闫富贵本人那种凡事都爱算计的性格,他隐约猜到,这捕鼠夹,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为民除害”那么简单。
不过,他并没有点破,只是笑了笑,说道:“那闫老师可得小心点,别夹着自己。”
“哎,高老师放心,我这手艺,熟练着呢!”闫富贵拍着胸脯说道。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高育良便端着饭碗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坐在那张简陋的木桌前,他看着碗里依旧是窝窝头和炒白菜,心中却不像前几天那样排斥了。他开始思考,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为了生存,会展现出怎样的人性百态。而他自己,又该如何在这其中,既保全自身,又能有所作为呢?
夜色再次降临,高育良在煤油灯下,翻开了一本从闫富贵那里借来的《新都日报》。他的目光在那些铅字上移动,但思绪,却早已飘向了更远的地方。他知道,平静的表象之下,往往潜藏着汹涌的暗流。而他,需要做的,就是看清这些暗流的走向,然后,顺势而为,或者,逆流而上。
夜深人静,高育良依旧没有睡意。他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边,就着窗外渗进来的微弱月光,目光沉静地望着桌上那几份已经有些卷边的《新都日报》。这几天的观察和适应,让他对这个时代,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了更清晰的认识。现在,是时候为自己制定一个初步的,也是必须的生存与发展规划了。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依旧带着土坯房特有的微凉和淡淡的霉味,但这已经不再让他感到不适。他的思绪,如同在暗夜中摸索前进的探路者,小心翼翼地勾勒着未来的蓝图。
第一步,也是最根本的一步,必须在红星小学站稳脚跟。这份小学教员的工作,目前是他唯一的身份掩护,也是他唯一的经济来源。在这个年代,一份稳定的工作,尤其是一份受人尊敬的教师工作,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更是获得社会认可,融入这个集体的基础。他前世虽然身居高位,但深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道理。无论目标多么远大,脚下的第一步必须踏实。
他回想着这具身体原主人留下的那些教学笔记,字迹工整,内容详实,看得出是个认真负责的老师。这是一个很好的起点。他自己,凭借前世深厚的学识积累,以及对教育的理解,要做到“出色”并不算难事。他可以在备课时更加用心,将一些更先进或者说更符合儿童认知规律的教学方法,巧妙地融入到这个时代的教学框架之中。他要让学生们喜欢他的课,让同事们认可他的能力,让学校领导看到他的价值。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个最基本的层面,获得安全感和立足之地。社会认可,在这个集体主义盛行的年代,其分量远比后世要重得多。得到认可,意味着能获得更多的善意和更少的猜忌。
第二步,是自我提升,为未来储能。高育良清楚,仅仅满足于做一个优秀的小学教员,是远远不够的。他不能,也不甘心,就这样平庸地度过在这个时代的余生。他脑海中那些“前世”的知识和经验,是巨大的宝库,但很多东西并不适用于眼下。他需要学习这个时代真正需要的东西。
他想到了《新都日报》上那些关于国家建设的报道,关于向“北方友邻”学习的号召。五十年代初期,中苏关系尚在蜜月期,“一边倒”的政策使得俄语成为了当时非常重要的一门外语。如果能够掌握俄语,无疑会为他未来打开一扇新的窗户,带来更多的可能性。他前世因为工作需要,也曾涉猎过一些外语,虽然俄语并非他的强项,但以他的学习能力和毅力,重新捡起来并达到精通的程度,并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