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没有熄火，还是凉快的。陆衍旭把她的包放到后座，沐絮则已经溜到了副驾，把空调叶片调平，出风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陆衍旭一进来，就看到她瘫在座椅里，已经舒服得眯上了眼睛。
他觉得好笑，忍不住提醒她：“小心别着凉了。”
沐絮“嗯嗯”地敷衍他，陆衍旭只能随她去。他给沐絮拉了遮阳板，又拉出副驾前的置物架，掏出一副墨镜给她：“太阳大，戴着不伤眼。”
“你知道我的度数？”沐絮疑惑地接过戴上，无论是大小和清晰度都刚刚好。
陆衍旭一边扣安全带一边问她：“怎么样？”
“正正好。”沐絮右手比了个话筒的姿势，凑到陆衍旭嘴边，“谁给你的情报，老实交代。”
“我还用得着情报这玩意儿？”陆衍旭笑了声，“你初中就说过，你四百度左右，左眼还有五十度散光，然后我根据年数估计了一下，正合适我也很意外。”
沐絮被噎了一下，努力回想却没想起来，于是虚心请教：“我什么时候说过？”
陆衍旭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倒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知道你忘了。”
“……”
“有一次，你问安言怎么做到不戴眼镜的时候，你自己说的。”
沐絮回忆了一下，好像确有此事，但自己只是随口一说，而且……
“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应该在埋头写作业吧？”沐絮促狭地看着他，声音因愉悦高了两个度，“我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你记到现在？”
陆衍旭不答反问：“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我在干什么？”
“……”沐絮转过脸，只觉得多说多错。
趁着红灯的功夫，陆衍旭伸出右手在沐絮脑袋上摸了一下以示安慰：“好啦，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意你的。”
“这还差不多。”沐絮嘟囔着。
陆衍旭侧头看到她不自觉勾起的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真好哄啊。
过了会儿，陆衍旭听到身侧的呼吸声逐渐加重，扭头一看，沐絮歪歪斜斜地靠着，显然已经睡着了。
这两天沐絮忙着补齐请的假一直在练车，加上学校布置的暑期任务，确实比平常累一点。陆衍旭抬手调了下空调温度，又趁着堵车的时候从后座捞了一条毯子给她盖上。
沐絮在睡梦中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无意识地动了两下，又迅速歪过头睡着了。
车流开始移动，陆衍旭慢慢启动车子。听着车内均匀的呼吸声，他突然觉得很心安。
如果时间就此停住，似乎也很不错。
陆衍旭没有走高速，行驶到沿海大道的时候，沐絮正好醒来。
不算宽阔的大路上车辆稀疏，两侧的绿化带没有隔开看海的视线。沐絮从车窗望出去，恰好能看见不远处的滩涂。
中午日头正盛，阳光落在海面上，映射出涌动着的波光粼粼。海水有规律地拍打着岸边，洗刷着坚硬的礁石。
“醒了？”
“嗯。”沐絮没有摇下车窗，脸几乎贴在了玻璃上，“这是快到了吗？”
“差不多，但是离酒店还有一段距离。”陆衍旭此刻放松了点，眼睛盯着前面，嘴里还是应着她，“想现在就下来看看吗？”
沐絮思考了一下：“那还是先去酒店吧，感觉这边适合牵手散步。”
陆衍旭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哦？”
沐絮硬着头皮瞪回去，“你不想散步？”
“当然想。”陆衍旭揶揄她，“但我更想跟你牵手散步。”
“你又贫。”
“只是实话实说。”
——
从酒店出来，沐絮只背了一个小小的单肩包，装了点必备品。反观陆衍旭，脖子上挂了个相机包，还背着一个斜挎包。
沐絮看他设备齐全，忍不住问：“你是在《国家地理》兼职吗？”
陆衍旭觉得好笑，一样一样给她解释：“我妈说了，给喜欢的女孩子拍照要用照相机，这样才不会被骂。”
“……”沐絮脸红了红。
他又拉开拉链，沐絮凑过去看：“这是野餐布，那里有露营区，如果你想躺草地上，可以垫一下。”
“今天挺热的，在外面呆一下午你会渴，就给你带了水杯。”
“蔡林恒说这边也可以下海踩文蛤，所以带了湿巾，如果你想玩的话就不怕脏了。”
“还有这个……”
沐絮听着他如数家珍，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不是不细心的人，但没想到陆衍旭的周到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个墨镜充电宝什么的，就是我自己的了。”陆衍旭介绍完，看她沉默的样子，暗道不好，连忙开口，“我第一次跟女孩子出来玩，不知道要准备多少，只能把想到的都带上了，你还需要什么告诉我，我下次就记得了。”
沐絮看他一脸紧张，“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只是觉得你准备得太周到了。”
陆衍旭闻言挑了挑眉，眼里的暗爽怎么也遮不住，语调都上扬了几个度：“我查了很多攻略呢。”
“好好好，你太棒了。”沐絮夸他，“背这么多东西，沉不沉？”
“不要小看我的力量啊。”
沐絮想到他背自己装了词典的包都毫不费力，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饿吗？”陆衍旭拉上拉链，空出右手，自然地去拉她的左手。
沐絮配合地回握住，摇了摇头：“不饿。”
“那我们慢慢走到饭店。”
“好。”
阳光倾泻，沿着帽檐在沐絮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今天穿了一条天蓝色的吊带长裙，外面套了薄薄的衬衫，领口不时随着单肩包的肩带滑落，陆衍旭就帮她把肩带重新拉到她肩膀上，再给她整理好外套。他好像从中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