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鸣笛划破深夜的寂静时，李红旗的指节还抵着证物袋的边缘。
铁皮盒压在膝盖上，里面装着的不仅是口供和账本，还有他重生以来每一步追查的印记——上一世，他就是在这个节点被黑材料泼脏水，被迫退出佛爷案，方慧的失踪也成了永远的悬案。
此刻，证物袋里的U盘硌着大腿，那是郭鹏飞刚传过来的马三转账记录，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已加密上传云端的提示。
抓紧了。王队长单手扶着方向盘，警车在转角处甩尾，警灯在李红旗脸上投下红蓝交错的光，刚才在仓库，你不该单枪匹马摸进去。他鬓角的白发被风掀起一绺，语气里带着惯常的严厉，要是那黑夹克身上有枪？
李红旗低头盯着证物袋，喉结动了动：我知道风险。
但上周出租车司机被灭口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的就是这个仓库的固话。他指尖轻轻叩了叩铁皮盒，如果晚半小时，这些口供可能就被烧了——上一世，我就是晚了半小时。后半句说得极轻，混着警笛的嗡鸣散在风里。
王队长侧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刚入队半年的小子，最近总有些未卜先知的敏锐，比如提前三天锁定黄金杯盗窃案的销赃路线，比如坚持重新调查方慧失踪案时眼里的灼光。
此刻他盯着证物袋的眼神，像盯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盯着一把即将出鞘的刀。
警局大院的探照灯突然照亮挡风玻璃。
李红旗猛地坐直，看见技术科的郭鹏飞正扒着二楼窗户往下望，见警车停稳，转身就往楼下跑，白衬衫下摆还塞在皮带外——这是他熬夜查数据的标志。
证物我来拿。郭鹏飞喘着气扑到车边，伸手要接李红旗怀里的铁皮盒，却被李红旗侧过身避开。等会儿开会你有的是时间看。李红旗推开车门，夜风卷着他警服的衣角，现在去会议室，十分钟内把相关人员全叫起来。
会议室的顶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李红旗把铁皮盒啪地拍在桌上时，七八个睡眼惺忪的警员正揉着太阳穴往座位上挪。
王队长站在投影仪前，手里的激光笔晃过铁皮盒里摊开的口供：这些是近三个月被威胁的证人笔录，黑夹克每周取走一次，应该是在统一销毁。红光停在账本末页的佛爷二字上，更关键的是这个——市三院ICU的缴费记录，户主是个叫周梅的女人，而周梅...
是佛爷的情妇。郭鹏飞插话，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马三的转账记录显示，每周三都会往这个账号打五万，备注是护工费。
但我查了市三院，周梅根本没住过ICU——她在三个月前就死了，死于过量安眠药。他敲了敲键盘，投影幕布切换成一张死亡证明，所以这个账号，其实是佛爷用来洗黑钱的幌子。
李红旗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警徽。
上一世，他查到周梅的死亡证明时，已经是方慧失踪后的第三个月，而那时佛爷早把所有账户清零。
此刻他望着投影幕布上的日期——4月17日，周梅死亡当天，账本上恰好记着一笔两百万的设备采购，他突然想起前世在佛爷旧宅找到的那份销毁记录，上面第一个名字就是周梅。
所以H的目标是让我停职。李红旗开口，声音比他预期的更冷，黑夹克打电话时说这周必须让李红旗停职，结合之前几次匿名举报信，他们可能在伪造我收受贿赂的证据。他抽出U盘插进投影仪，屏幕上跳出一串聊天记录，这是郭鹏飞黑进H通讯群的记录，三天前有人提到找个可靠的线人，往李红旗车里塞点东西。
会议室里响起抽气声。
老陈拍了下桌子：奶奶的，难怪上周有人举报红旗在夜市收小贩红包，感情是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