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李红旗却注意到郭鹏飞的手指在桌下敲出急促的节奏——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果然,等众人散去大半,郭鹏飞突然开口:王队,我查了近三天的资金流水。
码头2号仓所属的昌达物流今早把账户里的1200万转到了境外,时间在红旗暴露之后。
王队长的脸沉下来:你的意思是?
他们可能察觉了。郭鹏飞调出两张对比图,今早五点,2号仓进了八辆货车,十点又全部开出来。
监控拍到司机换了便装,但车牌是套牌。他指着屏幕上模糊的货柜编号,和笔记本里的7392一模一样。
会议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
李红旗感觉后颈的汗毛竖起来——前世就是这样,他们在码头扑了空,1200万现金变成了二十箱过期奶粉,而方慧的线索就此石沉大海。
那怎么办?新调来的小刑警小张急得直搓手,总不能取消行动吧?
不取消。李红旗突然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来,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但需要调整计划。他摸出兜里的工作证,金属边缘硌着掌心,我当诱饵。
郭鹏飞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红旗!
你疯了?
听我说。李红旗按住搭档的肩膀,H今晚在纺织厂见过我,知道我在查方慧。
如果我突然出现在红玫瑰歌舞厅,他肯定以为咱们还没掌握核心证据。他指了指屏幕上的资金流水,他们要转移资产,需要确认警方动向。
我露面,能拖住他们转移的时间。
王队长盯着李红旗肩上的绷带,那里还渗着淡红色的血:风险太大。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李红旗从怀里掏出方慧的纸条,轻轻放在桌上,前世...不,上回咱们在码头扑空,就是因为没摸准他们转移的时间。
这次,我要让他们自己把尾巴露出来。
郭鹏飞突然坐回椅子,双手撑着桌子,指节发白:我调三组便衣跟你进歌舞厅,二组在后门守着。
技术科的人给你装微型摄像头,我在指挥车盯着。他抬头时眼睛泛红,你要是敢出事,老子把张立强的刀疤剜下来当书签。
王队长沉默了片刻,突然抓起桌上的警帽扣在头上:去准备。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小张,把局里最好的防弹衣拿过来。
深夜的警局走廊空无一人。
李红旗站在更衣室镜子前,往伤口上贴最后一块纱布。
镜子里的人眼尾泛红,右肩的警徽被血浸透,却依然挺得笔直。
他摸出兜里的纸条,方慧的字迹在灯光下清晰起来:红旗,码头见,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门外传来脚步声,郭鹏飞抱着防弹衣进来,背光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九点整,我在指挥车等你。他拍了拍李红旗后背,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李红旗把纸条小心收进内衣口袋,指尖触到心脏的位置。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在防弹衣的金属护板上,泛着冷冽的光。
他知道,明晚的歌舞厅里,等待他的不只是张立强的枪口,还有那个藏了三年的真相——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方慧的名字消失在结案报告里。
更远处,城南红玫瑰歌舞厅的霓虹灯已经亮起。
穿黑西装的保安站在门口抽烟,烟头明灭间,能看见他袖口若隐若现的青蛇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