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纺织厂时，雾散了些。
李红旗把圆盘塞进外套内袋，金属贴着皮肤的凉意让他想起郭鹏飞昨天拍他肩膀时的力道——那力道里藏着句话：“你要是死了，方慧的案子我给你烧纸。”
警局档案室的空调嗡嗡响着。
李红旗推开门时，郭鹏飞正趴在桌上啃包子，电脑屏幕上是佛爷集团近三年的活动轨迹图，红笔圈出的三个地点被画得皱巴巴的。
“马专家怎么说？”郭鹏飞抹了把油乎乎的嘴，鼠标点向“帝豪夜总会”，“我查了，这地儿上个月走水，监控全烧了。但有个保洁阿姨说，起火前三天，佛爷的司机老周搬了七箱东西进去。”
李红旗把干扰器放在桌上。
金属表面倒映出两人紧绷的脸：“系统任务是48小时核心证据。马专家建议先搞数据解码，然后——”
“叮铃——”
办公室门被推开，王队长抱着个文件夹走进来。
他没像往常那样先训人，反而把文件夹推到李红旗面前：“上级刚批的特勤令，局里所有技术组、外勤组随你调遣。”他指节敲了敲“帝豪夜总会”的照片，“老郭说的那七箱东西，我让人查了物流记录——是加密服务器。”
李红旗的呼吸顿了顿。
前世他就是在这一步卡了壳，服务器被转移到公海，等追到线索时，里面的资料早被格式化了。
他翻开文件夹，特勤令上的红章还带着油墨香：“需要多久能黑进他们的内网？”
“技术组小吴说，最多六小时。”郭鹏飞把最后口包子塞进嘴里，“但问题是——”
李红旗的手机在桌上震动。
匿名短信的提示音像根针，扎破了办公室里难得的轻松。
他点开消息，屏幕上的字让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别白费力气了，服务器今晚十点转场。】
郭鹏飞凑过来看，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奶奶的，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动作？”
王队长的手指捏得文件夹发出脆响：“内部有内鬼？”
李红旗没说话。
他盯着短信里的“转场”两个字，突然想起马专家说的“定位干扰器”。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他脸上割出明暗相间的纹路。
他抓起外套走向门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去查查帝豪夜总会后面的废弃工厂——老郭，带齐装备。”
郭鹏飞抄起桌上的战术包，经过王队长身边时顿了顿：“队长，要是半小时内没消息——”
“废话。”王队长把配枪拍在他怀里，“老子带全队杀过去。”
楼道里的脚步声渐远。
李红旗站在电梯口，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晚上七点，离十点还有三小时。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穿堂风掀起他的衣角，里面的干扰器贴着皮肤，像块烧红的铁。
废弃工厂的锈铁门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李红旗摸出兜里的手电筒，光束扫过门上的“危险勿近”标语时，突然听见门内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
他和郭鹏飞对视一眼，后者的手已经按在了枪柄上。
风卷着灰尘从脚边掠过。
李红旗吸了吸鼻子，空气里有股若有若无的机油味——和前世在护城河底打捞出的服务器，一个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