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睿见他脸色煞白,更以为是自己说中了他的心虚,冷笑更甚:“即便,本宫姑且相信你是真瞎!”
她话锋一转,眼神却更加阴鸷,“那你倒是给本宫解释解释,你是如何‘迷路’,迷得如此精准,不偏不倚,正好‘迷’到了本宫沐浴更衣的汤池之外?又恰恰在本宫准备入浴的这个当口?这天底下,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她顿了顿,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嘶嘶作响,充满了恶毒的揣测:“你这瞎子,眼睛虽然看不见,耳朵想必是灵得很吧?莫非,你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心歹毒,想用你那双招子听不见的耳朵,来听些什么腌臢不堪的动静不成?!嗯?!”
李云睿的话语,如同无数淬了剧毒的利箭,密集地射向李承青,句句诛心,字字狠毒。
她根本不给李承青任何喘息和反驳的余地,直接将他所有的辩白都堵得严严实实,死死地钉在了“偷窥”和“意图不轨”的耻辱柱上。
周围的侍卫和宫女们,原本或许还有一丝疑虑,但在长公主这番“合情合理”的推断之下,看向李承青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从最初的惊愕,到后来的怀疑,再到现在的鄙夷与厌恶。
他们仿佛已经认定了,这个平日里看似与世无争的盲眼皇子,实际上是个内心龌龊、行为卑劣的伪君子。
他们甚至开始在脑中自行“脑补”李承青是如何凭借“非凡的听力”一步步摸到此地,又是如何心怀叵测地等待着“听”长公主沐浴的场景。
李承青感到一阵绝望。
他发现,在绝对的权势和预设的偏见面前,任何解释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就像一个掉进了泥潭的人,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长公主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让他无法翻身。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只能徒劳地摇着头,脸上充满了无助与悲愤。
就在李承青百口莫辩,几乎要被这铺天盖地的污蔑和长公主的雷霆之怒彻底压垮之际,一个略显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恭敬与沉稳,在喧闹的庭院中响了起来。
“殿下息怒。”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先前第一个高声呼喊“有刺客”的内库司库使范闲,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近前。
他先是对着怒气冲冲的长公主李云睿深深一躬,行了一个标准的臣子之礼,姿态谦卑,却又不失官员的体面。
随即,他直起身,脸上带着一副“义正言辞”、忧心忡忡的神情,缓缓开口说道:“殿下,此事确实蹊跷,还请殿下暂息雷霆,容下官说几句公道话。”
李云睿的目光转向范闲,眼神中的怒火稍稍收敛了几分,但依旧带着审视与不耐。
她认得此人,是内库的一个司库,今日说是奉旨来核对贡品账目的。
方才也是他第一个示警,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有功”。